"寶貝,我們還有更精彩、更值得做的事呢。"他拍著她逐漸停止抽搐的背脊,"我去整頓西岸的人事,你回去搞雜志、搞宣傳。這樣,我們的結(jié)合會更落實,嗯?"接著,她聽到他"喀拉"一聲把眼鏡摔在窗臺上,她知道下面他要做什么了。
"我不知道能做什么。"這是曹地衣和她闊別重逢的第一句話。他聳聳肩,挾著那個暗紅色男用皮包的手微微地擺動了一下。
"我想我在電話里已經(jīng)講得很清楚了。"她發(fā)現(xiàn)對方的眼睛不時地瞟向身旁熙來攘往的路人,"這樣吧,進去喝杯咖啡什么的?"說完她瞥了那墻一眼。曹地衣順著她看過去,露出一抹僵窘的會心微笑:"好啊--不過我坐不久,還有點私事--上一次我們在這里聚有多久了?"
那是洪和她聯(lián)袂赴美的前一天。曹地衣以玩笑的方式逼請店東請了客。"我們用最低的價錢賣你一塊全臺北最響亮的招牌,你說,老板,該不該請客?""該的該的。"老板說。
"他們又換了老板了。"曹地衣?lián)屩嫠_椅子,"才幾年的工夫,變化真大。"
"不少年了,你不是也換了好幾個工作?"
"是啊是啊。"曹地衣打開他的暗紅色皮包,抽出張名片,"學(xué)校里待不下去了,我現(xiàn)在和幾個朋友做生意,開了個顧問公司。"
她無法去看那張正反面印著中英文的名片。只聽到曹地衣又在重復(fù)那個老掉牙的玩笑:"顧問顧問,顧影自憐,問心有愧,哈哈!"同時不停地撥弄皮包上的金屬按扣,"喀喀、喀喀"。
接下來的沉默似乎和先前電話交談里那種久違的陌生遙遙呼應(yīng)著。當時她站在一棟新蓋的二十層大廈底樓,握話筒的指縫里夾著洪臨別時給她的紙條,洪遞給她紙條之后只說幾句話:"有任何困難,打這個電話給曹地衣,他會料理一切。"
"你知道。"曹地衣又打開了皮包,東翻西揀一陣,才緩緩地說:"辦雜志有很多困難,我剛才在電話里已經(jīng)說過了,從白紙印成黑字,中間要多少綠色的鈔票?"
"剛才你也說過,錢并不是什么問題--"她故意瞪一眼那個鼓凸凸的皮包,猜想曹地衣運用他的小聰明"顧問"了多少買空賣空的鈔票。
"對,錢不成問題。"曹地衣說,"老洪一定告訴過你,上回"選舉"之后,我和南部的一些土財主搭上了線,他們里頭也頗有幾個想搞政治、搞文化、搞些名堂的家伙,錢的問題還在其次啦。"
她連連沖對方點頭,并仔細端詳著曹地衣的臉,他胖了不少,雙下巴上顫巍巍的贅肉使她想起那個和事佬廖某。廖某在那天晚上兩墻之間舉行合唱對抗的時候被曹地衣的一個學(xué)生給揍了一拳,那名學(xué)生大叫著說:"你這只豬!兩面豬!你懂什么?你只會牽豬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