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父王醒來，再次推著她命她叫他表哥，她是否還叫的出口？

“雨兒……”異國重逢，物是人非，凝云握著女孩的手，欲言又止。“對不起。”

飛雨一驚，舉目相視。為何要說對不起？

賢妃話語含了愧疚與真誠。她低聲道：“我……早該相信你的?！?/p>

“神仙姐姐？”

“若非那日眾生殿中我引刀向頸，怕是時至今日也不會對他們的話有疑?！蹦茖㈦p手伸至飛雨面前，問道：“懂了么？”

“不懂。”飛雨懵然搖頭。

凝云起身踱至窗邊，纖背溜直。她注視自己玉似無暇的一雙皙手，似笑非笑，“他說我是織女。穿針引線的織女，怎會有這等光滑細嫩的手？”

飛雨恍然大悟，“可是……你真是今時今刻才想到這些的嗎？”

“雨兒，我并不為自己辯護。犯錯的人或許有可憐之處，但若我這樣甘愿犯錯的人，不值同情?！蹦破届o道，“我不能拒絕那人無微不至的愛，盡管知道他騙我。雨兒，你說過，我的上一世愛的人是天朝皇帝？”

飛雨點頭?！暗?，你還是一點也想不起他?！?/p>

凝云悵然低頭，婉眸帶霜。她回憶著眾生殿之戰(zhàn)那夜對太子的一瞥，現(xiàn)在還記得那張臉。就在那一瞬，仿佛真有刻骨銘心的記憶被喚醒。

“太子他是否和皇帝很像？”

“我不曾見過皇帝?！憋w雨想起父王的話，又趕快道，“不過父王說是很像的?！?/p>

凝云瞳光微散，一瞬彷徨迷茫。成王的欺騙她已越發(fā)肯定，可面對他的愛與呵護，她又忍不住的愧疚自責。她做錯了么？如今的人生安逸而平和，有海為塹，她可安然度日，與愛自己的人長相廝守。

然而，心之缺口隱隱含痛，若不求根問底，她如何能尋得完整的自己？如何能在這明知是假的騙愛之中，卻還有那懸而未決的心頭巨石岌岌可危？

凝云握緊飛雨的手，堅定不移，“雨兒，你可否告訴我你所知的全部真相，無半點虛假隱瞞？”

飛雨沉默許久，“姐姐，你是否已對成王生情？”

不需凝云回答，飛雨已知答案。若不曾生情，她不會難以啟齒問他是否欺騙自己。若不曾生情，不會不敢將這些微的懷疑據(jù)實相告。若說凝云命中注定的男人是皇帝龍胤，可成王不也在那清冷云端消沉了十六年，直至半生基業(yè)眾生殿因他所愛的紅顏而陷落？

凝云唇顫抖著，一番冷暖難以言說。

飛雨又問：“姐姐，你可知你們避難瀛國，是對漢土天朝的背叛和逃離？你可知，即便那個男人不是他，你也已無法回頭，不能頂著這叛國的滔天大罪再回到真正的他身邊？”

凝云并非一味逃避的女子，勇敢的力量現(xiàn)于雙眼中，一如十六年前毅然赴死的她。

飛雨再問，“姐姐，若你真是那命中注定的傾世女子，會引起幾雄相爭，那么你難道不想干脆什么也不知，干脆不要了那所謂的真相？”

瀛國和天朝的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起因只是她面前的柔弱女子。

若凝云一心要知道，不過讓緊張的局勢愈發(fā)激化。若她想起對皇帝的愛，轉(zhuǎn)身離去，那么失愛的成王說不定亦會參與到這場激戰(zhàn)中來，留得青山的眾生殿東山再起，便是三方對抗，天下怕真要掀起血雨腥風。

“雨兒，我要知道真相，我甘愿承受?！?/p>

“若真相會使你永無寧日，你也接受？”

“是的，我接受?！?/p>

“若真相會使你得到世間最有權(quán)利男子的愛，卻仍讓你一生傷悲，你也接受？”

“是的，我接受。”

“若……你明知有一天你會后悔今日的決定，你仍接受？”

“是的……我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