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寵溺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說道:"傻丫頭,盡說傻話。"
我失落地合上眼睛,淚水滑落,一時(shí)格外惆悵,那離別的惆悵,讓我不知所措的離殤,那離別的憂傷,讓我滿腹惆悵……為何,我想留住的一切都只是鏡花水月?
三哥輕輕地拉著我的手,望著我眼角的淚痕嘆道:"高陽,三哥不能帶你去益州,真的。"
我猛然睜開眼睛,疑惑地望著三哥。他眼中的無奈讓我絕望,我激動(dòng)地起身,卻不由皺緊了眉頭,微微彎腰伸手撫摸我那疼痛的膝蓋,額頭上溢滿了汗珠。
我的表情讓三哥略皺了眉頭,他蹲下?lián)鷳n地望著我的膝蓋問道:"怎么了?你的膝蓋怎么了?"
我向他一笑道:"沒,沒什么……"
三哥并沒有相信我的話,他伸手輕碰了我的膝蓋一下,但見我緊皺眉頭微微一縮,他焦急地叫道:"梅香、慶奴!"
梅香與慶奴聞聲進(jìn)來問道:"吳王找奴婢有什么吩咐?"
"公主的傷是怎么回事?"
聽到詢問,梅香與慶奴驚恐地跪在地上瑟瑟地說道:"是,是……是太子……"
話尚未說完,三哥深深一嘆,向她倆揮手說道:"沒事了,你們退下吧。"
他轉(zhuǎn)身擔(dān)憂地望著我說道:"高陽,我不在宮中的日子,你最好不要去招惹太子。現(xiàn)在的太子雖然已失去了人心,可是他畢竟是東宮之主。他若想要為難你,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即使父皇有心維護(hù)你,但是在朝中百官面前,他也不一定能面面俱到……"
三哥的話如一股暖流緩緩流入了我的心田,我哽咽著抱著他說道:"三哥,我不讓你走,不讓……"
可是,即使有太多的不舍與挽留,誰又能留得住那難違的皇命?即使哭紅了眼睛,也喚不回三日后的離別。遙遠(yuǎn)的益州,那一片陌生的天空下,三哥他將開始怎樣的人生?而我,遠(yuǎn)離了三哥,這空寂的大明宮中,又將留給我怎樣的回憶?
三哥離開的那一日,楊柳依依。我站在高高的城墻上,望著那遠(yuǎn)行的背影,心中頓時(shí)變得空落落的。我眼前模糊一片,看不到我的前路,看不見未來……也就是在那一天,我終于明白了折柳相別的傷感,明白了離別的心傷;也就是在那一天,我加快了挑撥承乾與父皇之間關(guān)系的腳步。我發(fā)誓,縱使粉身碎骨,也要讓三哥回到這本該屬于他的大明宮。
6
我策馬奔馳在春意盎然的灞陵原上,任那青青的楊柳拂過我的發(fā)梢,任那紛飛的柳絮沾滿我的衣衫……三哥走了,我的心也隨他走了。那遙遠(yuǎn)的益州,帶去了我的想念,也帶去了我的相思。大明宮中,桃花雖然艷麗,可是沒有了三哥相伴賞花,于我不過是死物一般。
霏霏柳絮中,眼前晃過一個(gè)熟悉的身影,我勒馬停駐在他的身前疑惑地望著這個(gè)正含笑看著我的男子:"房遺直,怎么是你?"
房遺直笑著從馬上下來欲扶我下馬,可我沒有理會(huì)他的殷勤,騎在馬上,俯視著他問道:"你不是三哥的謀臣嗎?怎么他去益州沒有帶你去?"
房遺直無奈地笑道:"我也想隨吳王前去益州為他出謀劃策,可惜我剛世襲了家父的光祿大夫,皇上沒有恩準(zhǔn)。"
"是嗎?那要恭喜你啦!"
房遺直含笑望著我問道:"今天公主怎么一人來這灞陵原踏青呢?"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我望著益州的方向淡淡地問道:"你說,益州的春天,也與長(zhǎng)安一樣嗎?那里也有青青的楊柳、燦爛的桃花嗎?"
房遺直似乎略有所思,他上前不容拒絕地將我從馬上拉下來說道:"既然出來了,就不要辜負(fù)眼前的春光。公主,我?guī)闳ズ煤每纯催@萬物復(fù)蘇的灞陵原。"
一路前行,我們漫游在楊柳依依的橋畔,那青青的柳條,將醉人的春色帶入了我孤寂的夢(mèng)中。
房遺直很是健談,他興致頗高地向我講述著這里的歷史,講述著他與三哥的往事。在他的講述中,我似乎又看到了那個(gè)朝思暮想的身影。
"有一年我同吳王去踏青,吳王帶我進(jìn)入了一座不知名的荒山,山上花木復(fù)蘇、芳草萋萋,我正在驚嘆眼前的美景,忽然花木中傳來窸窣的聲響,我本以為會(huì)在那里出現(xiàn)的,一定是一位香草美人,誰知來人卻讓我吃了一驚。"
見他欲言又止,我好奇地拉著他的衣袖問道:"你快接著說呀!"
他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說道:"結(jié)果出現(xiàn)在我眼前的是一位僧人!"
"僧人?"房遺直的回答讓我大吃一驚,好奇地陷入了沉思,三哥什么時(shí)候和僧人接觸如此密切了?莫非他口中的那個(gè)僧人是--辯機(jī)?
我緩緩抬頭問道:"你口中的僧人不會(huì)是辯機(jī)吧?"
房遺直笑道:"怎么,公主認(rèn)識(shí)?"
"我和辯機(jī)是老朋友了,三哥不是將他安排在白云寺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