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聊寫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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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十二年，本應該是大唐歷史上的一個十分平凡的年份，可是，這一切卻因為吐蕃的來使而變得格外繁雜。那天，我又一次見到了他--吐蕃右丞相祿東贊，第一次開始為自己的命運擔憂，也第一次清楚地從三哥口中聽到了他隱藏多年的心事……

那是貞觀十二年的春天，大明宮的桃花再度開放，艷麗的粉色花瓣，在溫暖的春風中，將大明宮染上了一層朦朧的美麗。

我手拿花鋤，在慶奴的陪伴下整理著紅豆樹旁的雜草。忽然，梅香驚慌失措地從外面跑進來叫道："公主，不好了，不好了。"

我皺了皺眉頭，微微轉身斥責道："什么事？干嘛這么一驚一乍的？"

梅香加快語速焦急地說道："公主，外面都傳開了。"

見她說得沒頭沒腦的，我將手中的花鋤交到慶奴手中，接過慶奴手中的絹帕，一邊擦手，一邊說道："你別急，慢慢說。"

梅香略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剛才我去御膳房為公主查看午膳，聽到那些宮女太監(jiān)在議論，說是吐蕃派了求婚使者來向皇上求娶公主。"

我以為是什么事，原來就是這呀！見梅香額頭上微微冒出的薄汗，我忍不住笑道："異邦派使者前來我大唐求娶公主也不是一兩次了，你著什么急呀？"

"公主，你不急嗎？你不擔心嗎？"

"擔心什么？"

"擔心皇上要是……"

我大笑著拍了梅香的額頭一下道："父皇怎么舍得將我遠嫁異邦呢？再說了，我還這么小，即使迫不得已，前面還有幾位皇姐，怎么也不可能輪到我呀！再說了，這異邦前來我大唐求娶公主，又不是沒有過的事，哪一次父皇不是在宗室中選賢良淑德的女子封為公主遠嫁異邦的！"

梅香恍然大悟，極不好意思地笑道："是啊，奴婢怎么就沒有想到呢？"

提到吐蕃，我不由想到了吐蕃的雪蓮。是啊，我是聽誰說過吐蕃有美麗的雪蓮來著？扒拉著腦袋，我還真的是想不起來了。

回宮換了一身粉色的桃花絹春裝，我笑意盎然準備去找晉陽皇姐到御花園采花做桃花箋，剛出門便看到了讓我討厭的承乾。我晦氣地皺了皺眉頭準備轉身，卻很是意外地被他給叫住了。

"咦，那不是高陽妹妹嗎？"

我強作笑顏轉身道："太子哥哥，這么巧??！"

"是啊。"

"我有事找晉陽，先走了！"

承乾似乎并未在意我滿臉的晦氣，而是笑道："高陽妹妹可知道吐蕃來了求婚使者？"

"知道。"

他微微挑眉笑道："你可知道這吐蕃求婚使者此次前來求娶誰嗎？"

我好奇地看著太子一臉的興奮，他什么意思？吐蕃求婚使者的目的不外乎就是想為他們的贊普求回一位大唐的公主，難道還有別的什么要求？

太子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他微微遺憾地搖頭笑道："有時候啊，這人的命運真的是說也說不清，縱使你再如何能討得父皇的歡心，縱使父皇對你再好，可是當國家命運、百姓安寧與私人情感結合起來了，作為君王的，往往會選擇前者。"

我不明所以地看著太子，但見他眼眸中散發(fā)著一種難以訴說的歡悅，那嘴角的笑也是格外燦爛。我不知道他為何會如此快樂，可是我卻從他剛才的談話中聽出了一點問題，雖然，此刻我并不能完全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太子見我略有所思，卻沒有過激的反應，微微上前在我耳邊輕聲說道："你可知道吐蕃使者前來為他們的贊普求娶的是我大唐哪位公主嗎？"

我疑惑地看向太子，尚未來得及思索，卻聽得他緩緩說道："他們求娶的是--高陽公主！"

高陽公主！

太子的話讓我愣在了原地，我確信我沒有聽錯，可是這怎么可能呢？父皇他那么愛我，怎么可能將我許給那野蠻的吐蕃？父皇他怎么可能將他最寶貝的女兒，遠嫁到那蠻荒之地呢？望著太子遠去的身影，我猛然驚醒，是的，一定是他故意說來氣我，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

"高陽。"

正在沉思間，卻突然被九哥叫住，我回他一個燦爛的笑容道："九哥，這么巧，你怎么也在這里？"

九哥來到我身旁，略帶沉思地看了我一眼道："高陽真的長大了！"

我不明白九哥為何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只是拉著他笑道："九哥，陪我去找晉陽吧，我和她說好去采桃花做桃花箋，你幫我們采花怎樣？"

九哥欲言又止，良久他問道："高陽，你可曾把自己的隨身玉佩送給過人？"

我不明白九哥為何會突然生出這樣的疑問，只是愣愣地望著他道："沒有呀！"

"那就怪了。"

我不明白他為何會說如此無頭無腦的話，拉拉他的衣袖道："九哥，你怎么了？"

收回飄飛的思緒，九哥暖暖地看著我，就如同看著春日的桃花，笑道："高陽，今天這件衣服真美，太適合你了……"

"那當然，我可是大明宮中最美的公主！"

九哥微微一笑道："自古紅顏多薄命，有時候美麗也是一種錯誤！"

我繞著九哥轉了個圈笑道："九哥，你什么時候開始變得多愁善感了？的確有自古紅顏多薄命這個說法，不過那指的只是那些小老百姓，而我高陽，可是大唐最美麗的公主，我可是不可能薄命的，即使我想，父皇也不會恩準的！哈哈哈……"

我的笑讓九哥略顯深沉的臉色有了些許的緩和，他拉著我的手說道："父皇今晚要宴請吐蕃使者，高陽，你今天晚上可千萬不能穿得這么漂亮，知道嗎？"

"吐蕃使者？"

"是的？"

"可是吐蕃的求婚使？"

"是的。"

"哈哈，既然是遠道而來的客人，我怎么可能不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赴宴呢？我可是大唐的公主，不能失了大唐的顏面。"

"可是……"

我向九哥露出一個可愛的笑臉道："我知道九哥是擔心我。九哥，你就放心好啦，父皇他是絕對不會把我遠嫁到那窮山惡水的蠻荒之地，再說了，我自己也不會允許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那時，我把一切看得過于簡單，而忽略了里面的許多細節(jié)，直到那天晚上的晚宴上我才發(fā)現(xiàn)，之所以九哥會有那樣的擔心，原來一切都是事出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