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剛出車禍那段時間里,他每天只睡一兩個小時,以致到最后他必須靠藥物來保證睡眠。他討厭那些人每天無時無刻地出現(xiàn)在他的世界里,用令他反感的同情的語氣問候他,不管是出自于真心的,還是過來看他出丑的,他一律不歡迎,所以當(dāng)時一氣之下他才搬出來的,并且揚言如果他們在繼續(xù)騷擾他的話,他們便會永遠失去他的消息。他相信這些她都會做到,果然,從那以后,他的公寓里便再也沒有出現(xiàn)那些人的行蹤,他的世界一下子縮小了很多,交往的人除了幾個以前的好朋友,就只有一個鐘點工固定時間過來他這里打掃衛(wèi)生和負責(zé)購買生活用品。
他摸索著坐起來,扶著床頭柜下床,換衣服,洗刷后準(zhǔn)備出去。
不知道她起來了沒有?他的嘴角揚起一個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弧度。
外面,秦戈在他的門口走來走去的,不知道他起來了沒?昨天她是在是有點忙暈了,不僅頻頻出狀況被他抓包,今天早上起來才發(fā)覺有些不正常,她怎么就到一個她只見了幾次面的男人家住下了?
雖然說一切是為了基地,可是這對她的性格來說還是太奇怪了,今天一大早蘇醒后她就無法再入睡了,在床上翻滾了一會便起床拉著理查出去下面的花園里訓(xùn)練了半個多小時才回來,然后弄了點早點等他起來,她在客廳等了好一會還不見他起來,又不好意思貿(mào)然進他的房間去,只好把耳朵貼到他的放門前聽里面的動靜。
蘇木良扭開房門,瞬時,一個頭便朝著他的胸膛撞了過來,一陣洗發(fā)水的清新味道撲面而來。
“你干什么?”他吃了一驚。
秦戈撐住他的胸膛站好,尷尬得直想找個洞鉆進去,兩人之間一陣沉默,只聽見理查粗粗的喘氣聲。
理查正歪著頭好奇地看著他們,一下子到她那邊聞聞,一下到他那邊嗅嗅,尾巴興奮地直搖晃,以為他們在玩什么游戲,因為在基地時,秦戈和秋涼就會經(jīng)常這樣打鬧。
秦戈把頭低了下去,眼角卻瞥到他的頭發(fā)有一小搓翹了起來,她覺得很礙眼,很想伸手將它撫平,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他沒有再追問,而是抿著嘴繞過她的身邊,用輕描淡寫的口吻說:“下次想看就直接進去吧?!?
“……?”看什么?秦戈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他已經(jīng)繞過去到客廳去了。
片刻之后她終于弄清楚他的意思,差點被噎得半死,這人也未免太自戀了吧?但是又不敢再拿眼睛瞪他,免得又被發(fā)現(xiàn)說在偷看他,只好在心里偷偷地腹誹。
蘇木良的心情好像倒是不壞,嘴角由始至終都掛著一抹淡笑。
用完早餐后,她服侍蘇少爺他吃了藥后便跟他說她要會基地一趟。
她沒有帶理查回基地,而是留下來讓他們培養(yǎng)感情,以便接下來的一個月的接觸和培訓(xùn)能夠順利的完成。其實她的心里很矛盾,一方面她不希望理查離開自己,另一方面她又希望基地能拿下這筆捐贈款,不過她想好了,無論理查去哪里,到老的時候會變成什么樣子,等它退休了,她都會將它接回來照顧它的晚年。
回到基地,秋涼帶導(dǎo)盲犬出去訓(xùn)練了,她抓緊時間到王峰辦公室去,免得她一回來,她就再也走不開了。她將情況向王峰匯報了一下,當(dāng)然不包括她做出的所有恍惚丟人的情況。
王峰沉默了會才說道:“你是怎么想的,秦戈?假如你不愿意的話,我絕不會勉強你?!?
當(dāng)他接到蘇夫人秘書打來的電話時,他就知道這個任務(wù)不好完成,一般的盲人都是主動要求申請導(dǎo)盲犬,至少他們不排斥動物,并且喜歡動物,更重要的是,一般的盲人雖然眼睛瞎了,但是心里還是很健康的。他不是暗示蘇木良心里不健康,但是他排斥他人和不大喜歡動物這是明擺著的事實,要這樣一個人接受導(dǎo)盲犬,不是沒可能,但是會是一個很艱難的過程,而這個過程中,難免受委屈或者遇到尷尬的問題,像現(xiàn)在,秦戈為了這基地這筆贈款,得留在他家里像個保姆一樣照顧他,他怕秦戈委屈了。
秦戈佯裝抱怨道:“是啊,主任,你得給我漲工資才行,這么辛苦的工作還真不是平常人能做得來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
“主任,答應(yīng)拿下這個任務(wù)之前,我心里就想過了可能會遇到的困難,心里也做好了準(zhǔn)備,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錯過了這次機會,基地有可能就無法繼續(xù)維持下去了,那我們這幾年的辛苦也就白費了,再說了,這其實也不算苦,蘇先生雖然脾氣是怪了點,但也沒有做什么讓人無法忍受的事,況且我也可以理解,任是任何一個正常人突然間失去了視力,都會因為無法接受而性格變得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