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問起,你就把所有責任推到我身上。我們早去早回,不會有事的?!蔽遗呐难﹥旱募绨颍荒槧N爛的笑容。終于可以見識一下古代江南的街景了。
初夏的江南,河水碧綠,拱形的小石橋旁開滿了鮮艷的鳳凰花,柳絮絲絲縷縷的飄在空中,一派香軟溫潤的南國氣息。大概古代人口很少,街上人并不是很多,不過比起冷靜肅殺的白蓮教,顯然喧嘩熱鬧得多了。路旁的小攤位上有賣胭脂水粉的,我圍過去新奇的擺弄那些粗糙的小盒子,看來清朝的時尚產(chǎn)業(yè)跟現(xiàn)代比起來真是天壤,香料的味道也單一刺鼻,還不具備香水的雛形??上Я宋以诂F(xiàn)代學的化妝技術(shù),這里都沒有用品能讓我好好發(fā)揮。我放下手中的粉盒,轉(zhuǎn)身去看隔壁攤子的小面人,彩色的面人五官精致,表情生動,煞是可愛,我忍不住拿下來一串畫著臉譜的孫悟空,嘖嘖地端詳著。
“雪兒,我要這個?!闭f完這話,我不免臉微微一紅。沒有銀子傍身的日子還真不好過,以后一定要想辦法賺錢才行。
身后卻沒有人響應(yīng)我。
我詫異地回頭,發(fā)現(xiàn)雪兒不知何時已經(jīng)不在我身后。驀地一抬眼,卻正對上一個陌生男子震驚的目光。一張黝黑的國字方臉,算不上英俊,卻很硬朗,一身錦衣,腰間掛著一把劍,典型清朝富家子弟的打扮,睜大了眼睛看我,表情因為驚訝而僵硬起來,如遭雷擊一般,“亦凝……亦凝!”
我心下一驚!他怎么知道我叫亦凝?這怎么可能!這里的人都只知我叫凌月兮,又有誰會曉得我在二十一世紀的名字呢?
“你是誰?你……”我下意識地接口問道,話還沒有說完,腦海中卻電光火石般地想起那個木盒里的頭顱和那個碰巧叫做淺蒼的替死鬼。我現(xiàn)在是白蓮教的圣女,跟我扯上關(guān)系的人都可能遭受殺身之禍,我想我沒有必要連累一個陌生人。
“對不起,我不認識你?!蔽肄D(zhuǎn)身就走,賣面人的小販卻忽然怯怯地叫住我。
“姑娘……您的面人,還沒給錢吶……”我這才驚覺自己手中還拿著那支沒付錢的面人孫悟空,臉一紅,剛要把面人還給他,國字臉的男子卻搶先掏出碎銀子遞給那小販,目光直直地盯著我,一幅悲喜交加的激動表情。
“月兮姑娘?!毖﹥汉鋈粴獯跤醯貜囊粭l小巷子里走出來,略帶慌張的樣子。
“……那就謝謝公子了。”我微微頷首,見雪兒來了,更無意與他糾纏,心想看他這身打扮應(yīng)該家境不錯,想來也不會在意一個面人的錢,拉著雪兒轉(zhuǎn)身就走。
“亦凝,等等!你真的是亦凝嗎……亦凝……”黝黑男子見我要走,臉上露出焦急的表情,一個箭步擋在我跟雪兒前面,仍是直直地看著我,好像有許多話要跟我講,卻又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
“這位公子,我姓凌名月兮,你認錯人了?!蔽叶Y貌地說。
“亦凝,我知道你還怪我對不對?是表哥不好,我……”黝黑男子的眼神瞬間溢滿了哀傷和歉疚,上前一步,厚實寬大的手掌朝我握過來,我急忙往旁邊走一步躲過他,卻猛的被人撞到左肩,手一松,面人就掉落到地上。
撞到我的是個身穿白色長衫的年輕人,很匆忙的樣子,撞到我也渾然不覺,直直地走了過去。我頗有些惋惜地看了一眼地上碎掉的面人,拉著雪兒打算盡快離開。
“喂,你碰壞了這位姑娘的面人?!摈詈谀凶吁玖缩久?,揚聲朝撞到我的那個人說。微揚著下巴,聲音里含著斥責,一看就是受慣了眾人恭敬的人。
穿長衫的男子回過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前走,似乎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無心跟他糾纏。
“喂,你這算是什么態(tài)度,給我站??!”黝黑男子勃然,走上前去,右手搭住他的肩膀。長衫男子回過頭來,淡淡地望著他,眸子里瞬間閃過一絲濃重的殺氣。
看到長衫男子的目光,不知為何,我的心忽然一凜。這個眼神好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兩個男人僵在那里,自稱是我表哥的人神色高傲囂張,可是不知為什么,我卻覺得若真的動起手來他絕不是那個長衫男子的對手。
“表哥,算了,一個面人而已,這位公子也不是故意的。”我走到黝黑男子身邊,輕聲地說,事情因我而起,我總不能一走了之。雪兒似乎不希望我多管閑事,卻又不好攔我,嘆了口氣。
黝黑男子見我叫他表哥,重重一怔,側(cè)過頭來直直地看著我。
這才看清長衫男子的面容。細長的單眼皮,眉頭微蹙,總得來說還算英俊,我心中暗嘆,這要放到現(xiàn)代,絕對是一典型的哈韓長相,小鼻子小眼的,組合到一起卻又很順眼。他的眼睛讓我覺得似曾相識,莫非是在韓劇里見過?
長衫男子見到我,細長的眼睛中瞬間掠過一絲什么,隨即抱拳,禮貌地說,說,“姑娘,在下有要事在身,是以沖撞了姑娘。對不住了?!?
“沒關(guān)系的,再見?!蔽乙娒茼樌鉀Q,暗自松了一口。朝他點了點頭,一邊拉著那個魯莽的自稱是我表哥的男子轉(zhuǎn)身離開。
背轉(zhuǎn)過身,卻感覺長衫男子的眼神久久停留在我背上,讓我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那種目光不同于寂玄嵐最初時看我那種強大陰鶩的目光,而是復雜的戲謔的又帶著一絲冷意,我猛地回過頭去,正對上他來不及收起的探詢目光。
“在下復姓端木,單名一個鏡字?!蔽液鋈换仡^看他,長衫男子似乎始料未及,隨即禮貌地垂首。
我微笑著點頭,不冷不熱地回禮,沒有告訴他我的名字。這個人給我一種很奇詭的感覺,想來還是離他遠點比較好。
我嘆口氣,又瞥向身邊的黝黑男子。他為什么會叫我亦凝呢?看來是沒有辦法輕易甩開他了,索性拉著雪兒跟他講清楚,我是個外來者,怎么可能是個本地人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