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年與二十五年(上)(4)

我不是精英 作者:金子


高海河眉頭不禁一皺,不用問,妻子雖然說是自己想給妹妹找工作什么的,但那肯定是老丈人的意思。說什么堂叔家蓋新房,還不是在暗示自己平時給的錢太少?可自己一個軍官能掙多少錢,每個月三分之二都寄回給妻子了,好在吃穿住行部隊都管,留個買牙膏肥皂還有書的錢也就夠了。

見丈夫不說話,楊美蘭偷偷抬眼打量了他一下,她知道自己的親爹有多難纏,可這話要是自己不說,回頭老爺子肯定會寫信或者打電話親自跟丈夫說,到時候那話肯定更難聽。

“知道了,先讓小妹在北京玩玩吧,有什么事情過后再說,”丈夫的聲音打斷了楊美蘭的思緒,她趕緊點點頭,“都聽你的?!备吆:右幌肫鹄险扇四菑埜墒莸哪樞睦锞陀X得堵的慌,父親是天津的下鄉(xiāng)知青,在那山溝里窩了半輩子而沒有機會回城,因此給唯一的兒子取名海河,以懷念故鄉(xiāng)。

父親在一次生產(chǎn)隊勞作事故中去世,而體弱多病的母親也在自己考上軍校那年就隨父親而去了?,F(xiàn)在的老丈人是當(dāng)年的村部會計,不論是自己當(dāng)兵還是幫忙照顧身體虛弱的母親,他都起了很大的作用,雖然,他沒有白幫忙。

想到這兒,高海河一陣煩躁直沖腦門,“好了,時間不早了,休息吧?!彼酒鹕韥砻撘路?,恨不能把那些個煩心事兒也像脫衣服一樣,扒個精光??擅摰揭话氩畔肫饋憩F(xiàn)在不是光他一個人,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妻子,楊美蘭背著他迅速把被子打開,鉆了進去活動了幾下,然后脫下的衣褲就被她輕輕地放在了被子外面。接著她翻了個身面朝墻,把被子拉到下巴底下,可耳根子卻是遮不住的通紅。

高海河尷尬地咽了口吐沫,一咬牙,他飛快地脫掉了外衣,關(guān)燈,上床。屋里頓時一片黢黑,高海河微微松了口氣,黑暗可以掩蓋很多東西,最起碼現(xiàn)在自己不用考慮要擺什么表情才合適。

說尷尬也好,說別扭也好,高海河暫時沒有鉆入妻子被窩的打算,反正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六月了,天氣很暖和,就算是不蓋被他一樣可以睡一覺。高海河命令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就像往常那樣趕緊入睡??蛇€沒等他給自己催眠成功,一陣悉索聲傳來,高海河下意識地繃緊了肌肉,然后就感覺到一個火熱的身體靠了過來,他不禁有些吃驚。

楊美蘭和他幾乎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她害羞的個性似乎已經(jīng)滲入骨髓,雖然做夫妻已久,但她從沒有主動求歡過。一時有些糊涂的高海河突然發(fā)現(xiàn)妻子正抓著他的手往那邊扯,驚訝之下他條件反射地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理智立刻阻止了他,自己的手慢慢落在了一片綿軟溫?zé)嶂小?/p>

高海河能夠很清晰地感受到妻子急促的呼吸和心跳,“砰,砰……”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之后,高海河做了一個深呼吸,一個翻身壓了過去。正在為自己的舉動羞愧又緊張的楊美蘭頓時松了口氣,那種難堪的感覺也在丈夫的火熱體溫中煙消云散了。

今天外頭想要聽房的人都已經(jīng)被體貼的老白給趕走了,可就算不走他們也會大失所望的。因為還沒有五分鐘,屋里的燈就亮了,高海河用緊急集合的速度從床上竄了起來,他按照妻子的習(xí)慣飛快地從包里找到了藥,然后給送了過去,“美蘭,張嘴,快把藥吃了!”

就著之前那半杯涼水,楊美蘭勉強把藥吃了進去,高海河一只手抱住她,另一只手輕捏著她的下巴,以免因為抽搐而咬到舌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會兒,楊美蘭平靜了下來,身體神經(jīng)質(zhì)的抽動也停止了,高海河這才松開了手,兩個人都是大汗淋漓。

楊美蘭愣愣地看了丈夫一會兒,突然一把推開了他,自己埋頭到被子里開始哭了起來。幾乎聽不到她的哭聲,卻能看見她細瘦肩膀的劇烈抖動。高海河本想勸一聲別哭了,以防情緒激動又犯病,可現(xiàn)在這么說,無疑是對妻子的再一次傷害,他只能無言地用手輕輕撫摸著妻子的肩安慰著她。

楊美蘭漸漸地平靜了下來,高海河仰望著黢黑的屋頂,仿佛那就是他看不見光明的未來。

隔壁的楊美玉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站起身來,雖然部隊招待所的墻壁很薄,可是姐姐姐夫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大,偷聽起來也挺費勁的,可剛才姐夫喊的那句吃藥什么的自己可是聽清的真真的。

她踮著腳悄聲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臨行前老爹的話又一次響了起來,“你姐姐那羊角瘋的毛病可能是治不好了,成親這么多年,她也沒能生個娃,現(xiàn)在你姐夫去北京當(dāng)官了,可不能讓他借由頭甩了咱,爹可就指望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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