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陽做個鬼臉開始吃飯,就看他老媽一邊給狗攏毛一邊柔聲安慰,“乖兒子,沒事兒,咱不理那壞哥哥!”“咳!”米陽差點被一口蛋炒飯噎死,他趕緊喝了口水順順,然后說,“媽唉,您是我親媽吧,我求求您了,您就管一個叫兒子成嗎?免得人誤會!”
米媽媽毫不在意地說,“誰誤會?。俊泵钻栆环籽?,“誤會的多了,您知道韋晶管我叫什么嗎?”米媽媽娥眉一豎,“那丫頭叫你什么?!”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老媽臉色聲調(diào)都變了,米陽這才想起來母親一向和對門的韋阿姨不對盤,兩個人成天的明爭暗斗,自己這不是沒事找事兒嗎。
“嗯哼!”米陽清了清喉嚨,“您甭管人叫什么,總之您以后出了門就叫這狗名字,人家都是沒兒沒女的才管貓狗叫兒子!我這兒還活的好好的呢,您這算怎么檔子事兒!”
“我呸!你一大早說什么活啊死的,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我告兒你啊,韋晶那丫頭就跟她媽一樣,說不出什么好話兒來,她就一職高生,那大專也是成人高考下來的注水肉,現(xiàn)在還在家待業(yè),有什么資格對咱們家說三道四的?!”米媽媽越說聲音越高。
“媽您小點聲行不行,咱這房子不隔音,再讓人聽見了多不好,”米陽皺眉做了個小聲的手勢?!拔腋艺f就不怕人聽見!”米媽媽的聲音更高,“本來就是,你爸爸是廠子的領導,我在學校教書,你呢,公安大學研究生畢業(yè),干的是刑警,她們家呢,工人!工人!再加一個待業(yè)的,哼!還想跟我比!”
米陽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心里明白這幾天自己出任務不在家,老媽肯定跟對門韋阿姨又發(fā)生什么摩擦了。說來也怪,爸爸和韋叔叔是好朋友,為什么兩個半大老太太就合不到一塊兒呢?米媽媽依舊在嘮叨著,米陽左耳進右耳出,心里卻想著不知道韋晶那丫頭的工作找的怎么樣了,上次自己讓一哥們幫忙看看,也不知道有結(jié)果沒有。
“米陽,我說話你聽見沒有?”米媽媽用手指戳了一下兒子的腦門,“這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哎喲!”米陽故意慘叫一聲趴在了餐桌上,“本來聽見了,全讓您給戳忘了!”
米媽媽懶得跟他計較,說正事要緊,“你胡阿姨說給你介紹個對象,條件特好,你這都快過25生日了,該找了?。 泵钻柼赜魫灥貒@了口氣,“難為您還知道我是25,瞧您這勁頭兒,我還以為我45了呢!您說您可著什么急啊,現(xiàn)在結(jié)婚女方又不陪送嫁妝,還得倒貼一房子!”
“別跟我臭貧好轉(zhuǎn)移話題,倒貼我樂意!”米媽媽狠狠地拍了米陽大腿一下,“人姑娘是留學回來的,美國大學生,家里父母都是搞科研的,她在外企,一月掙一萬多,自己有房有車,多好?。 泵讒寢屨f的是兩眼放光。
米陽挖了挖耳朵眼兒,“這條件是不錯,可這條件干嗎找我啊,一小警察,沒車沒房,那工資薄的舔一次手指頭夠來回數(shù)兩遍的?!叭思艺f了就喜歡警察,有安全感,你學歷又好,個子高長的又帥……”
“噗,”米陽噴了,一疊聲地說,“我說媽,您別說了,你兒子臉皮再厚也架不住這么夸,再說我這么高這么帥,也不愁嫁不是,您就別操心了,實在憋不住了,我先去一號啊!”說完他抬屁股就跑,“哎,你什么意思啊……”哐當一聲,米警官把老娘的魔音穿腦關在了廁所外面。
解褲子準備上廁所開大,一抬頭看見了鏡中的自己,米陽忍不住打量了一番。左摸摸,右看看,小伙子是挺帥的,眉毛眼睛鼻子的位置都很正,可是怎么看著都有點……米陽不自覺地想起了韋大小姐的那句評語,你這孩子吧,五官都還行,就是組合在一起詭異了點,怎么說呢,放在好人堆兒里你就是痞子臉,放在痞子堆兒里,你就是好人臉!
“死味精!”米陽嘀咕了一句,憤憤然地坐在了馬桶上開始運氣……
西南方,某個還算熱鬧的火車站,“嗚,嗚!”的火車鳴笛聲不時響起,旅客們提著大包小包的步履匆匆。一個年輕女人也夾雜在其中,她神色有些慌張,不時地向身后張望,但在這亂糟糟的火車站里,沒人注意到她。
眼瞅著一列火車即將開動,女人奮力追趕,勉強地擠了上去,列車員不高興地瞪了她一眼,隨即關上了車門。這種鐵皮火車似乎永遠沒有按座售票的傳統(tǒng),站著的人貌似比坐著的還多,女人好不容易擠過了人群,進入了相對人少的水房過道。
她背身蹲下,打開一個皮包,一個嬰兒的臉龐豁然出現(xiàn)。還在好像在沉睡,女人有些緊張地拍了拍孩子的臉,孩子沒任何反應。又拍了幾下之后女人開始害怕了,她把孩子抱了出來,用力掐人中。沒兩下,孩子哼唧了一聲,接著就“哇哇”大哭起來,周圍的零散旅客頓時被嚇了一跳。
孩子的哭鬧不休讓旅客們很不耐煩,一個個白眼飛了過來。年輕的女人卻如釋重負,面帶喜悅地拍撫著小嬰兒,她不時地用自己的臉貼貼孩子的臉,輕聲嘟囔著。一滴滴水跡順著孩子的臉龐流下,也分不清是誰的淚水。
只有離她比較近的一個旅客聽見她模糊地說什么,到北京,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