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初審總是達(dá)不到小四的要求,我總是做一些后勤方面不重要的工作,我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么?就是讓別人通過我而產(chǎn)生優(yōu)越感嗎?那個時候,我很沒有自信,我窘迫地說:“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闭媸翘珌G臉了。
我們從140平方米的公寓里搬了出來,小四成立了上??掳幕瘋鞑ビ邢薰?,我們搬到了正規(guī)的商務(wù)樓的170平方米的辦公室里。
搬家那天一大早,房東帶著中介來敲門,催促著我們快點(diǎn)兒搬離。我們被人盯著收拾東西,生活過兩年的地方,東西越積越多,整理出來竟然大包小包的將客廳都堆滿了。房東帶著下一家房客來看房,他們在我們曾經(jīng)住過的房間里進(jìn)進(jìn)出出,指手畫腳地計(jì)劃著房間的分配,那一天我們匆匆地搬離了。一輛大卡車上裝載了我們所有的東西。我站在車廂里,從卡車關(guān)著的門縫往外看,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了,天色一步一步地暗下來,我從一個奇怪的角度看著曾經(jīng)走過無數(shù)次的路,它以一種奇怪的視角后退著。天色有些不同尋常,是傍晚時分,像是要下雨了。
曾經(jīng),住在一個工作室的時候,小四敲敲房門就進(jìn)女生的房間來,看到誰的床上空著就順勢一躺,然后蓋上被子,他說“睡別人的床都感覺異常舒適”。曾經(jīng),我們大家總是一同打車去附近的一個大超市,每次都采購一整車的食品回來,我們買了吃火鍋用的鍋?zhàn)樱看螐某胁少徎貋矶紘谝黄鸪曰疱?,邊吃還邊看著DVD里播放的片子。曾經(jīng),我在廚房的柜門里發(fā)現(xiàn)一顆不知什么時候買回來的花菜,整顆花菜已經(jīng)變成了黑色,小四和hansey驚恐地盯著那團(tuán)黑色的東西,我急忙捧出來想毀尸滅跡,但是捧在手里才發(fā)現(xiàn)那顆黑色的東西還在不停地滴水,于是我果斷地從窗戶拋了出去……曾經(jīng),我們常常在小四房間的床上打斗地主,他號稱“全中國打斗地主打得最好的地方是四川,全四川打斗地主打得最好的地方是自貢,而他就是從自貢出來的”。他帶著這樣的頭銜,抱著得天獨(dú)厚的自信,贏了我們不少錢,尤其是我。小四津津樂道地計(jì)算“一個炸彈翻一倍,兩個炸彈翻兩倍,三個炸彈翻四倍,四個炸彈翻八倍……”一次斗地主我輸了一百多元,于是便聲稱從此“金盆洗手”。曾經(jīng),我們陪小四一起去參加活動,他第一次參加走紅毯的活動,戶外是年末寒冷的天氣,他和其他人一樣穿著單薄的衣服走出來,我們幾個擠在圍觀的一群人中間,看著小四孤單地走出來,我?guī)ь^喊起來“郭敬明,我們支持你!”我們佯裝狂熱的粉絲,扯著嗓子為小四營造聲勢,而他也裝模作樣地朝著我們客氣地招招手……
小四養(yǎng)過一只金毛犬,那只金毛犬的媽媽得過選美的冠軍,所以小金毛生得極其可愛。是晚上七八點(diǎn)鐘的樣子,天色已經(jīng)暗了,小四和我下樓遛狗,慢悠悠地走在小區(qū)里,小金毛從我們前面跑過,它還是一只小狗。它跑到地下車庫的入口,然后站在入口處一動不動,就這樣,像是被吸引了一般,它愣愣地立在黑暗的入口處。小四沒有看到,他只是輕喚一聲“小呆”,這聲招呼,打破了小呆身上的魔咒,它仿佛蘇醒了過來,又活潑地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
我在路燈下,微笑著和小四說:
“有一只小狗,它著了魔,黑暗吸引著它,要將它吞沒,就在這個時候,它聽到了‘爸爸’的聲音,是那樣的聲音把它從黑暗的邊緣拉扯了回來,它覺得溫暖,心里充滿陽光,誰都不知道,曾經(jīng)危險潛伏而來,又被不經(jīng)意地驅(qū)散了……”
那些曾經(jīng)看過的溫柔的憂傷的句子,搖搖晃晃的公交車,凌晨時候的天空,越洋電話里沙沙的噪聲,天花板上掉落下來的柔軟的灰塵,還有蹲在路邊哭泣時候的心情……這樣的句子陪我度過了青蔥的脆弱的年少時光,那些文藝的感覺、憂傷的調(diào)調(diào),一字一句地印刻在記憶之中。
就像在心里的某處,種下一顆小小的種子,有一天它會破土,發(fā)芽。
那種文藝的溫暖的感覺,有一天,突然冒了出來,然后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