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快黑了，母親走進房來叫自己出去吃飯，說吃完飯一起去醫(yī)院探望一下“那孩子”。

“他叫游息宴?！币姼改敢桓毕胂蟛怀鰜淼臉幼?，佳島就找了張紙寫了下來。

一筆一畫地落下去。

“游息宴?！蹦赣H念出來，“挺好聽的名字?！?/p>

吃完飯就坐車去醫(yī)院，并不是太遠的醫(yī)院，坐出租十幾分鐘就能到，到了醫(yī)院之后佳島先進房去看游息宴，兩邊的家長在門外不知道說什么，大抵是安慰然后謝謝然后再關(guān)懷之類的話，說到最后游健不知道為什么哭了起來，“我好后悔以前沒有好好對他”是唯一能聽清的一句話，因為重復(fù)了很多次，佳島微微抬起頭，看見一個原本很高大硬朗的男人變成了一個悲傷地低著頭流淚的父親。

大概悲傷也是會傳染的，從醫(yī)院出來之后父母一直沒有說話，就算想說什么也只是嘆一口氣，又不知道要怎么說下去。

反而佳島沒有太大的感覺，下車之前還微笑地跟司機說了句“謝謝”。

回到家之后佳島就回房收拾書包準備明天上學(xué)，過了一陣母親敲門進來，擔憂地望了佳島一會兒。

“佳佳……”母親叫著她的小名，“是真的……喜歡他嗎？”

“嗯。”佳島微笑著說。

“……你們老師說他是一個很壞的學(xué)生，我還以為……他是一個挺不錯的孩子嘛，早知道其實媽媽跟爸爸都不會反對的，你不會怪我們吧？”

“不會的。”佳島繼續(xù)笑著。

“……”母親沉默了很久，眼眶突然紅了起來，“佳佳……你想哭就哭吧，不要這樣忍著?！?/p>

“嗯？”佳島愣了愣，“我沒有想哭呀。”

“佳佳……你一直都是很乖的孩子，學(xué)習(xí)生活什么的都不用我們操心，現(xiàn)在連傷心也是……為了不讓我們操心還在逞強，其實不用這樣的，傷心的話哭出來……”

“媽，你說什么??？”佳島笑了，“我真的沒有傷心啊?！?/p>

“因為……又不是再也醒不過來了。”

為什么要傷心？為什么要難過？為什么要哭呢？

因為……又不是再也醒不過來了。

息宴，為什么他們一副認定你再也醒不過來的樣子？

真是一幫奇怪的大人。

你肯定只是睡著了，很快就會醒過來，笑我膽小到差點兒嚇哭。

肯定是這樣的。

3.

時間過去了兩個星期。

息宴已經(jīng)從醫(yī)院病房轉(zhuǎn)回自家，連同著一大堆奇怪的儀器維持著依舊沉睡的生命。

佳島每天都會去上學(xué)，認真學(xué)習(xí)，完成作業(yè)，跟平時沒有什么不同，只是放學(xué)之后會搭車去息宴家里跟他說話、寫作業(yè)，有時做到太晚，就直接趴在床邊睡著。到周末的時候更是一整天待在房間里，放點兒音樂，說個故事，并且?guī)退硎裁吹?。久而久之，專門請來照顧他的護工在看到她來的時候都會自覺地偷懶休息去了。

佳島的故事念到一半，手機突然響了，原來是維修店里的人打來的電話。

“喂，小姐你的手機修好啦，什么時候有空來拿？”

“……哦，我等下就過去，你們大概幾點關(guān)門？”

“9點前啦?！?/p>

“好的?！?/p>

掛掉電話，天已經(jīng)開始黑了，她打開了燈，看著在燈下靜靜躺著的游息宴。

“好啦，等一下回來再繼續(xù)念啦?！?/p>

路燈一個個亮起來。

第一次進到息宴房間，風從白色的窗簾里吹進來，一張大概睡得下四個人的大床，電腦斜斜擺在桌子上，地上放著一個正在收拾著的旅行箱，里面擺了幾件衣服、幾本書，還有一些簡單的洗漱工具，一個不是很大的衣柜，里面也放得很空，是一個不太喜歡打扮的人，只有一些基本的簡單的款式。大概是有用人打掃的緣故，房間里很干凈，幾乎能用一塵不染來形容。

佳島走近一點兒，看到桌面上擺著一部手機。

“他掉下去的時候，手里還拿著手機，來調(diào)查的警察說，大概是接電話的時

候……”

“是什么時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