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子挺好,”溫亦云伸手理了理她額前散亂的劉海,溫柔笑道,“走吧,孜妍該擔(dān)心了?!?/p>
“出事了?”見白可可低頭不語的沮喪模樣,紀(jì)孜妍敏銳地察覺到幾分。
“在洗手間碰到只蟑螂,就嚇成這樣子了?!睖匾嘣菩Φ煤敛辉谝?,將剛才的事輕描淡寫地掩飾過去。
“這樣?。 奔o(jì)孜妍也不知是真信還是假信,將此事擱在一邊,指著一旁的角落笑道,“來得正好,今晚壓軸的鋼琴獨奏正要開始呢。”
聽得鋼琴二字,白可可一下子抬起頭來,目光飄去,瞥見一架白色的鋼琴,一個單薄的身影坐在黑白琴鍵之前,在朝觀眾深深一鞠后,便舞動十指彈了起來。
曲子是《少女的祈禱》,動人的旋律讓在場所有人忘記了喧鬧,連一向聒噪的溫亦云也端著酒杯靜靜地聽著,嘴角微微揚(yáng)著笑意。
可她卻想起了七年前白色三角鋼琴前看到的那個修長身影,纖長的手指有如帶了魔法,在小提琴的鼓舞輝映下,讓那如雨點淅淅瀝瀝飄下般的旋律在空氣中婉轉(zhuǎn)飛揚(yáng)——或許是從那一刻開始,她小小的心里便有了那個身影的存在,盼望著終有一日能見到那人的真面容。
卻不料幾年后的重逢,她圓了夢,卻也碎了夢。當(dāng)她好奇地闖入那半闋便戛然而止的音樂中時,看到的只是尹澈羽一張惱怒而冰冷的臉。
她思緒恍惚,卻突然聽到耳邊如雷的掌聲——原來一曲已終,那身著燕尾服的樂師正立起向眾人鞠躬。
“比起來,其實我更喜歡你的琴聲?!奔o(jì)孜妍忽然出了聲,盈盈的美目凝視著溫亦云,示意那白色鋼琴,“如何,要不要上去比劃一曲?”
白可可心里撲地一跳,她怎么從來不知道溫亦云會彈鋼琴?
“孜妍你真是會開玩笑,”溫亦云似乎被嗆到了,咳了幾聲,轉(zhuǎn)頭看著她笑了,“你不記得了嗎?我可是鼎鼎有名的音癡。”
紀(jì)孜妍身形重重一震,看著他無辜的臉,竟然說不出話來……
亦云,你已經(jīng)抹殺了雨晴,現(xiàn)在,連你的琴聲、你的《雨之淚》也都要抹殺么?
“怎么,很失望嗎?”溫亦云已不再看她,反倒低頭點著白可可的小鼻子,“你小叔是音癡,讓你覺得丟臉嗎?”
“沒有期望,怎么會有失望?!卑卓煽删镏?,憤憤地端過一旁的果汁一飲而盡。她才不想承認(rèn),她的確是對溫亦云小小期待了一下。
可橙紅色的果汁剛?cè)牒恚还蓻_天的酒勁立刻讓她頭昏目?!@是?
“哎呀……”調(diào)酒師尷尬地解釋道,“這杯不是果汁,是Barnino,本店最烈的一種雞尾酒。”
如果白可可知道她生平第一次飲酒記錄便如此驚爆的話,她一定要扯著嗓子大哭一場,只可惜,此時可憐的白詰草寶寶正打著酒嗝,趴在吧臺上不省人事了。
“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吧!”看著因醉酒而滿面緋紅的白可可,紀(jì)孜妍嘆了口氣。她本想在溫亦云身旁多待一會兒,可是這般的情況,還是作罷吧……只是,她就算能多賴著溫亦云一會兒,能賴得了他一輩子嗎?他的心早已不在,徒有的,不過是空有笑容的軀殼。
“我也這么覺得呢。”溫亦云看了看表,那指針正指向十點,估算著白家客人也差不多離開了,便喚來服務(wù)生結(jié)了賬。
“不是說好我付的么?”紀(jì)孜妍不滿地看著他。
“下次吧?!睖匾嘣品銎鸢卓煽?,讓她爛醉的身體舒服地倚在自己懷中,面上有寵溺的笑容,“她是故意喝那么多想整我,如果不讓她出口氣,她的醉豈不是很不甘心?”
“亦云……你!”紀(jì)孜妍正要走上前,聽得這話頓時停住了腳步。
“怎么了?”溫亦云轉(zhuǎn)頭對她笑道,卻伸出手去,輕輕擦去白可可額上的清汗。
紀(jì)孜妍凝視著二人,眼里的光變了又變,最終黯淡了下來,化作嫣然一笑:“沒什么?!?/p>
是她太緊張了吧?所以,竟然會對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子疑神疑鬼。
只是為什么,看著溫亦云望著爛醉如泥的白可可那無奈而又溺愛的笑容,她的心里便好生不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