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架……豪……”可愛又聽話的邁克滑稽地朝眾人拱手作揖,說話居然帶廣東腔。
“啊,丘槿你訂婚了呀?!什么時候的事情啊?”眾女生一起笑鬧著尖叫起來。
“三個月前。邁克在斯坦福大學讀法律系,等畢業(yè)就結婚。本來他家在邁阿密海岸有房子,但邁克想創(chuàng)業(yè),會定居曼哈頓吧。生活水準高得要死,空氣質量又差……啊,這是給大家的飾品、化妝品、巧克力和香煙……今天我買單,謝謝你們專程出來為我辦聚會,見到你們我可高興死了……”口吻自然,毫無夸耀之意。
除沈櫻以外,男生女生都感謝和贊美起丘槿來。所謂比較競爭,所謂羨慕嫉妒恨,都是越近在咫尺越激越強烈,對同自己完全不在一個等級上的,就無法羅列到對手行列了。人跟人的命真是不一樣。
“啊~~~~~~~~!氣死我了!”沈櫻對著燈光璀璨的璞江喊叫。雨剛停,但三月的風還是陰冷,就算抽著煙也取不了暖,沈櫻扭頭問裹緊圍巾瑟瑟發(fā)抖的滕小?。骸澳憔筒簧鷼饷??!長得美了不起啊?!套住有錢人了不起?。?!訂婚了不起???!曼哈頓她個頭!顯擺個屁咧——”
“沈櫻,其實你只想贏?!毙⌒∩平馊艘獾貏裎康溃白约哼^自己的日子,管人家那么多干嗎?”
“哼……總有一天——”沈櫻伸直臂膀,用夾著煙的手指遙指向披掛一身光華高聳入云傲立璞江對岸的建筑群,半是陰郁半是發(fā)狠地道,“總有一天,我會贏給他們所有人看!”
“嗯,對!”小小笑著撲在欄桿上,同沈櫻肩并肩眺望璞江對岸繁華得不太真實的都市夜景,沈櫻身上總是有她所不具備的昂揚斗志,很能激發(fā)小小內心的力量,“我一定要成為一個合格的秘書,協(xié)助路芒打拼……”
沈櫻轉過臉來鄙夷嫌棄地望著不開竅的小女奴,“……我真想把你投江浸豬籠,讓你腦袋清醒清醒……”
小小明白沈櫻的意思,浪擲寶貴短暫的青春去替老板搏命,個人感情卻交白卷,時光不會回來,錯過了桃花季,絕少概率會柳暗花明又一村,走向“剩斗士”的征程比女孩自己預想的要迅捷得多。不是沒有人追,不是沒有人借著種種理由來接近,但問題是,始終沒有發(fā)現那種“對”的感覺。
因為聶家梵。那個已經死去的、暗戀了六年的比自己年長十一歲的錚錚男子,在心里留下了一個不可能被填平覆蓋和跨越的深深黑洞……年少時期單純和狂熱的迷戀、14歲的初吻、香煙的味道、系鞋帶的秀美手指、他燦爛如同春日艷陽的笑、他在公交車上替她抵擋洶涌人群的姿勢和懷抱……一切都因為她的詛咒他的死亡而凝固成一個無法被超越的唯一。
而那個長相酷似聶家梵的段沖,他書寫在她手臂上的電話號碼,被抄寫在了那張立拍得合影相片的背后,仔細地夾放在隨身的錢包內側,每天都會悄悄翻出來看幾遍,但小小卻從來沒有勇氣撥打過。
害怕那是個無效的號碼。害怕他再次忘記她是誰。害怕印刻在照片和記憶里的“我同聶家梵并肩合影”的美好一幕會隨著現實交集而分析崩離。最關鍵的一點是——他是段沖,而不是聶家梵。
就如同滕小小就是滕小小,而不是安冉。被錯當成替代品的感受,簡直太悲哀了。
就這樣吧,一個人靜靜地思念。
就當做是,獨自佇立在人間,向往著天國的一場超遠距離暗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