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ㄩ_，花敗。草長，鶯飛。頃刻，流年。

初潮，初吻。哪個才更具有少女成年禮的重大意義呢？

聽說在美國愛達荷、密西西比、新澤西和華盛頓等州允許年滿12歲的女孩結(jié)婚，俄羅斯是14歲，法國是15歲，日本、韓國和菲律賓都是16歲。伊朗則是9歲。而濱海市是20歲……實質(zhì)上東方女性初潮的年齡為12歲到16歲——這些數(shù)據(jù)或許并沒有多大意義。無非是些人的自然本性同社會屬性交集互動的參照說明罷了。

很多很多年以后，滕小小將聽到一個男生用一種超垮但很悠然的語氣說道：“在我做的時候，并不懂得什么叫愛啊?！睂δ猩鷣碚f，性和愛是兩碼事兒吧。但通常女生懂得這一點時都未免太晚。女生總是被電影、小說，莎士比亞戲劇里的愛情蒙蔽雙眼。她們以為愛就是婚姻白頭，就是天荒地老，就是至死不渝，就是舍我其誰。

誰為誰度身訂造？開玩笑，地球上從古至今曾經(jīng)存在過多少兩性生物，數(shù)目遠超無邊宇宙中的浩瀚星系……幫你們一一歸置，想活活累死上帝他老人家嗎？但不要說14歲的滕小小不懂，就算到了24歲，她也依然不太懂。其實是東方父母都不希望女兒懂這實情。他們希望女兒們第一次戀愛就修成正果，然后天荒地老婚姻白頭。

那是父母的婚姻強迫癥，即使他們自己的婚姻并不幸福，也要在他人面前莊嚴地表現(xiàn)親密無間。道德傳統(tǒng)、公序良俗用以訛傳訛的牛逼姿態(tài)欺騙、害慘了很多人。這才是真正的非正義、不道德。

——愛，有無數(shù)種形態(tài)。

——有時候同婚姻這種形式無關(guān)。同性也無關(guān)。甚至同對方知不知道你在愛也無關(guān)。

——唯一要替自己解答的，是有沒有在愛，有沒有感受到愛。為此而幸福，亦為此而感到痛苦……

2003年零點的鐘聲敲響了。羊年來到了。家家戶戶的電視里都傳出倪萍、李詠等主持人在鑼鼓聲中扯著嗓子向全國各族人民、港澳臺同胞拜年的話語。大街小巷里爆竹鞭炮轟然響成一片，夜空被焰火渲染成白晝一般，仿佛爆發(fā)了世界大戰(zhàn)。滕小小端坐在自家電視機前，雙眼盯視著屏幕卻什么也看不見，亦聽不見窗外震耳欲聾的鞭炮爆竹聲。胸腔內(nèi)14歲的心臟跳動時發(fā)出的巨響已經(jīng)遠遠蓋過了周遭一切聲音。

——聶家梵吻了我！

——聶家梵吻了我?。。?！

——聶家梵吻了我！?。。。。。。。。?！

但是，那個吻的感覺太差了！為什么看電視看電影時總覺得男女主人公接吻那么唯美呢？實際體驗接吻的感覺，就像是，就像是唇齒間被硬擠入類似蛤類軟體貝類軀體的感覺，滿嘴的酒氣，兼濕漉漉的，很動物化的感覺！討厭接吻，簡直討厭死了！天曉得自己是怎么一路跑回家的。兩小時前的記憶就已經(jīng)模糊了。

聶家梵吻過滕小小后，整個人又滑落下去，癱倒在花壇邊。小小全部身心放空地呆呆站立了幾分鐘，就撒腿往街的另一頭狂奔而去。潛意識里不敢見父母。直過了半個多小時才神情恍惚地游移回家，坐倒在沙發(fā)上。

從來沒有想過接吻這樣的事情。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簡直是匪夷所思。很恥辱的感覺……這種恥辱感從何而來呢？明明聶家梵是自己喜歡的人吧，應(yīng)該期待才對，高興才對吧？思緒混亂無從清晰地來理順生理、心理上的反應(yīng)……是討厭接吻那動物化的感覺嗎？還是討厭他喝酒，醉醺醺的沖天的酒氣？都有……而令人感到恥辱的，其實是他念著別人的名字……安冉、安冉、安冉……是誰？他，完全把我當(dāng)做了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