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寒冷,我頭上的狐皮帽也結了冰,大妖明說,咋像一頂古代戰(zhàn)士的頭盔咧!不僅如此,長時間的騎馬奔馳,早已是人困馬乏,又累又餓。
“不能歇一會兒嗎?”我快馬跑到大妖明跟前問。
“不想死就別停下!”大妖明說道。
“馬不吃不喝!可人得吃點東西呀!”我執(zhí)意的說道。
“你的馬肚兜里,有半袋子傀儡蛋,餓了就抓一把!”他頭也不回地說道。
“你說甚?都凍成了冰疙瘩!咋吃呀?”我大聲吼道。
“用嘴吃!”大妖明說完,再也不理我了,他一聲吆喝,攆著頭馬,快速向前奔去,不一會就撇下了我。
我望著他的背影,以及從我身邊魚躍而過的馬群,無可奈何地驅(qū)馬小跑了一會兒,在攆上馬群的同時,伸手從馬肚兜里掏出了一把傀儡蛋,先試著扔進嘴里幾粒,待口水把冰化了,這才嚼了嚼,幾乎囫圇個吞下去。
第一口吞下去了,因為口腔內(nèi)的溫度還是比較高的,冰疙瘩很快就融化了,第二口就困難了,口腔內(nèi)的溫度沒有那么高了,冰疙瘩很長時間才能融化,到了第三口第四口,就只能吞冰了。
吞了幾把之后,不僅沒有止住餓,口腔內(nèi)、舌頭根、牙和牙床子,都發(fā)麻、生痛,牙床子也被冰疙瘩鎘出了血。
我不敢再吞了,一口血吐在雪地上,把剩下的一把傀儡蛋塞進了棗紅馬嘴里,棗紅馬貪婪的邊嚼邊跑。嘿!這畜生,這下到便宜它了!我隨后又抓了幾把,填在棗紅馬嘴里,馬吃完跑的更起勁兒了。
天氣越來越寒冷,馬和人的體力與耐力已經(jīng)到了極限,更可怕的是,我和大妖明的馬燈,都快沒油了,大妖明為了節(jié)省煤油,要我把馬燈熄了,等他的馬燈熄了火,再用我的。球的!李萬里沒有備下多余的煤油,大妖明也沒多留意,在這寒冷漆黑的雪夜,如果沒有馬燈,那后果不堪設想。
好在等我的馬燈里的幾乎燃盡的時候,平定堡鎮(zhèn)到了。
大妖明以前趕過趟子,依仗道熟,直接把馬群引到了大車店,但是大車店管事的卻把我們連人帶馬,拒之了門外。
“實話告訴你們,都是這場雪給鬧的,錫盟的趟子沒走成,藍旗的趟子就到了,人馬扎堆,剛剛住下,你們又來了,不光馬沒地方住,人更沒地方待,要么你們繼續(xù)往前走,要么先找個地方先湊活,等明天再住進來!”管事的一口氣說完,轉(zhuǎn)身就走,可又被我和大妖明叫住。
這管事的跟我們一樣穿著白版羊皮大衣,戴著尖頂帽,腳蹬氈疙瘩,起初我并沒看出他的年齡,他剛才的一番話我才知道,他的年齡并不大。
“球瘩疙!”大妖明把鼻涕一溪流,手指管事的大聲說道:“那可不行,人困馬乏,這人倒好說,馬咋辦?馬跑了一整天了,一口水沒進,一口料沒吃,這可都是集體財產(chǎn),倒下一匹,你不心疼,俺還心疼呀!”大妖明顯然要發(fā)火。
“你跟我說這有球甚用?你先消消火,不是我不講情面,這大車店又不是我家開的,咱都是為了社會主義,可沒有地方住,你說破了天,俺也沒辦法!”管事的說完轉(zhuǎn)身又要走
“混蛋!你給爺站下!”大妖明把肩上扛的套馬桿,豎起來,往地上一杵,大聲說道:“今天你是讓住俺也住,不讓住俺也住,球的,再說屁話,俺打你這小球孩子!”大妖明真急了。
“你講不講理呀!”管事的抄著手,渾身打著哆嗦,氈疙瘩在雪地上來回跺著步,也不知是凍的還是氣的。
“咋?還要打人?好呀!今兒讓你打個夠!有種的,你等著!”說著話,一轉(zhuǎn)身跑進了屋,不一會兒就轉(zhuǎn)身出來,手里還拎了一把十字鎬,身后還跟出來倆位年輕的后生,他們倆人的手里同樣都握著一把十字鎬。
三個人虎視眈眈、氣勢洶洶地朝我和大妖明逼近,就憑那架勢也要把我和大妖明劈給成兩半兒!
第三十七章
一見這陣勢,我把馬韁一丟,隨手脫下又笨又沉的老羊皮襖,把頭上的狐皮帽也拽下來,使勁兒往雪地上一摔,跨步往大妖明身前一擋,沖那三個后生大聲吼道:“今兒誰要敢動顫動顫,我就要誰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