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節(jié):雪地上那最后一排腳印(11)

知青的愛與恨:雪地上那最后一排腳印 作者:馬至中


其實作為偏遠地區(qū)的人們,能看上一場電影已是莫大喜事了,只是對《海港》、《龍江頌》看膩煩了,想要看看打仗的——紅火!

不等到天黑,山梁村還有其它一些營子,如:鹽淖、北溝、白廟營等村的貧下中農(nóng)們(四類分子除外,他們沒有資格看電影),男女老少像過節(jié)似的頂著還沒落山的太陽,紛紛朝大腦包營涌去。

吃完晚飯,孔智超叫我跟他一塊走,我把大碗里剩下的幾口傀儡蛋使勁兒扒進嘴里,把碗往蘭花面前一扔,跟著孔智超,轉(zhuǎn)身出了屋,可還沒走幾步,又被唐向紅叫住了。

“等下走!到我屋里來一下,跟你有話說!”她說。

“鬧甚咧?晚了趕不上電影呀!”我很不情愿地問。

“上眼勁兒!叫你就是有事兒!不愿意咋,瞅你那熊樣兒!”她說話時的表情十分動人,目光也格外燦爛。

孔智超把我往唐向紅面前一推,笑著說道:“快去吧!你要不去,組長可要給我‘穿小鞋’了!”孔智超說完,撇下我,去找栗氏兄弟了。

我想不出唐向紅找我究竟有什么要緊事,心里只惦記著別耽誤了看電影,因此搖搖頭,極不情愿地跟著唐向紅來到了她的屋里。

這是我第一次來到我們組女生的屋里,屋子顯然比男生的小一些,盡管也是大通炕,可收拾的干凈整潔,炕上除了一套好久沒有打開過的行李卷外,就是唐向紅的一套很干凈的被褥,可無論房間還是被褥收拾的多么整齊、多么干凈,卻給我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孤獨與寂寞之感。

我靠在那個回天津泡病號的女知青的行李卷上,使勁聞著很久沒有聞過的雪花膏味,多少有些不耐煩地說道:“組長!找我甚的事?快說吧!再晚了,趕不上電影呀!”

她沒吱聲,伸手從箱子里拿出個紙包,打開來遞到我面前,我一看,是一些花生、瓜子和唐果之類。在那清苦的歲月中,這些東西可是稀罕物兒,況且口外不產(chǎn)花生。

“吃吧!我媽寄來的!”她很親切地讓。

“承蒙關(guān)照,不客氣呀!”我剝了塊奶糖放進嘴里美美地砸吧著。

她并沒有急著開口說話,一屁股坐在炕角邊兒望著我,就像是欣賞某件藝術(shù)品一樣仔細的眊瞭,目光中充滿熾烈的激情,這與她平時的性格很不協(xié)調(diào),我也被她眊瞭的心跳加速、面紅耳赤、不知所措。

我下意識地把目光從她熾熱的臉上移開,把身上單薄的破軍衣使勁兒裹了裹,望著窗外被風卷起的羊糞沫在玻璃窗上一圈一圈地打著轉(zhuǎn)兒,天漸漸黑了下來。

第十二章

“組長?到底有甚的事兒快說嘛?晚了真看不上電影了!你要不說,我可真走了!”我望著唐向紅和那天晚上差不多一樣紅的臉說道。

“等等……!”見我真著急了,唐向紅這才站起身來,把手里捏成一團兒的糖紙,往地上使勁一扔,轉(zhuǎn)身從平整的褥子下面拿出了我的那件軍用大褲衩,走到我面前,一字一句地說道:“這是你的……你看,我把它洗得干干凈凈!”

一見這褲衩,我的臉有些發(fā)燒,心想:女人就是女人,不就是條褲衩嗎?扔了算了,洗它干嘛!我不敢看她的臉,目光始終盯著她手中的軍用大褲衩,驚異而又含糊其辭地說道:“組長!你這是干嗎……扔了算了,干嗎還洗……不值當!”我心跳得厲害,簡直不知該說什么好。

“沒關(guān)系,你要是不要呀,那我就留下!我覺得很貴重,做個紀念……值!”她鄭重其事地說道。

還沒等我表示同意或是不同意,她就像捧著一件珍寶一樣,把褲衩重又放回到褥子下面,然后直起腰來,目光炯炯地望著我。

我依然不敢看她的臉,低著頭,感覺著她一步步地向我靠近。

“建國!”她說:“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說,可總沒機會說,現(xiàn)在咱就打開窗戶說亮話,咱北京有句老話兒叫:‘女大三,抱金磚’我剛好比你大三歲,咱都是革命青年,自己的事自己做主,我很喜歡你,從你來的第一天起,我就喜歡上你了……我不知道這是為什么!總之在你身上有一種男人身上特有的迷人勁兒!”她很認真地一字一句地說道。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

Copyright ? 讀書網(wǎng) m.ranfinancial.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備15019699號 鄂公網(wǎng)安備 4201030200161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