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的廣告公司在西二環(huán)的一個公寓里。商住兩用的那種。

這兩年，北京的各小公司紛紛從飯店、寫字樓中搬出，發(fā)誓不再為飯店寫字樓打工。于是在北京二三四環(huán)周圍的商住兩用公寓里，擠滿了各式各樣春風(fēng)得意或郁郁寡歡的小公司。

老徐按小美指的那個位置開車過去，到了一個衛(wèi)生巾的路牌廣告底下，就再也找不到小美所說的樓了。

“我就在衛(wèi)生巾牌子底下呢?！崩闲靾蟾嬲f。

“我們在衛(wèi)生巾里面一點，往東?！毙∶勒f。

老徐拿著電話沒有立刻接茬。以老徐的經(jīng)驗，女人對里外的分別是男人沒法比的，但要說方向，可就不行了。女人似乎是天生的方向盲。

“是東邊嗎？”老徐問。

小美沉吟了一下，不太確定地說：“好像，是吧?！?/p>

“妹妹，東邊就是二環(huán)了。”

“那錯了，對不起，那就是西邊。西南，不，西北?！毙⊙旁陔娫捓镆粋€勁兒拌蒜，最后也沒搞清楚東西南北。

老徐下車，極目遠眺。

周圍的公寓樓如煙囪一般密集排列，直插云霄，仿佛是要把里面住的人化為灰燼然后送向天空。

老徐費了很大的勁才從樓群里看到了小美說的那棟樓。那棟叫做什么財富階層的公寓樓。遠遠看去，一副很牛逼、很趁錢的樣子。樓上的燈基本上都亮了，好像大家的生意都不錯，都在忙。一副欣欣向榮的大好景象。

樓底下的車位滿了。老徐圍著這根煙囪轉(zhuǎn)了半天，找了好幾個犄角旮旯，都被保安和藹可親地給拒絕了。沒辦法，老徐只好把車開到了地下車庫。

老徐的白色破捷達車一開下去，立刻就像是癩皮狗進了純種狗的窩里，自卑心油然而生。車庫里一水兒的奔馳寶馬甲殼蟲、奧迪帕薩特卡迪拉克，還有幾部三菱跑車、現(xiàn)代跑車，估計是老板的貼身小蜜的。有幾部還是老徐看著眼熟就是叫不上名的。老徐開著捷達，小心翼翼地在地下車庫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像是一只窮人的狗在富人的狗堆里躡手躡腳地爬來爬去。最后，老徐總算眼前一亮：在一個角落里，停著一輛桑塔納和一輛桑塔納2000，于是老徐吹著口哨，無比歡快地將車停在了桑塔納和2000之間。

小美比以前白了。估計是在公司里捂的。

當(dāng)老徐按響門鈴的時候，屋里響起了歡快的聲音：“來了?！崩闲炻牫鰜硎切∶?。在小美開之門前的幾十秒鐘里，老徐仔細打量了一下周圍，所有的門上都沒掛公司的大名。所以，周圍的環(huán)境給人一種老徐在拜訪小美的豪華私宅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