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人鳳說到這兒，才把眼睛停留在陳一鳴的身上，微笑著問：“陳先生，我說得對嗎？”

陳一鳴的眼皮抖了一下，長嘆了一口氣：“毛先生，難為您了，為我做了這么深的功課，陳某感激不盡?！?/p>

“哪里，哪里……”毛人鳳笑著擺了擺手，“你是國軍昔日的抗日英雄，我當然要做細致的了解。資料里記載，淞滬會戰(zhàn)爆發(fā)，你曾經隨八十八師投入戰(zhàn)斗。會戰(zhàn)當中，你率領十六人的敢死隊深入日軍后方，奇襲日軍前線指揮部，擊斃聯(lián)隊長一名，徹底打亂了日軍前線的指揮體系，為此立下了奇功！再后來——”

“毛先生！”陳一鳴終于忍不住攔住了他，“您今天跟我說了這么多，到底是要我做什么？”

毛人鳳沒有直接回答陳一鳴的問話，卻話鋒一轉，順著自己的思路說下去：“可惜呀，南京保衛(wèi)戰(zhàn)如火如荼，你剛剛在火線被提前晉升為少校參謀，就在撤退的路上因為涉嫌通共而被我們逮捕，而后一直關押至今?！?/p>

“我不是共黨分子！你們已經調查過很多次了……”陳一鳴不服氣地看了毛人鳳一眼。

“可是你阻撓軍統(tǒng)和憲兵執(zhí)行公務，放走了共黨地下組織的重要人物——難道這不是涉嫌通共的重罪嗎？”毛人鳳也很不客氣地回了一句。

陳一鳴瞅了瞅他，不再吭聲了。

毛人鳳見狀，又緩了口氣：“當然，我們可以理解你是一時糊涂……可這樣的事情，是你這個堂堂的國軍少校應該做的嗎？”

聽毛人鳳這樣說，陳一鳴只好回了一句：“我承認我當時做的事情與我的身份不符，可我做事從來不后悔，毛先生想怎么處理我，就請直說吧?！?/p>

毛人鳳聽罷，不由得暢快地笑了：“哈……陳少校，你誤會了。如果揪住你過去的事情不放，我今天就沒必要跟你坐在一起了?！?/p>

陳一鳴感到有些納悶兒，疑惑地看著毛人鳳。

“來，咱們先喝酒，再說話。”毛人鳳隨即舉杯示意了一下。兩個人喝了酒，毛人鳳接著說，“目前，抗戰(zhàn)正在艱難進行，政府也正是用人之際，所以我們想給陳少校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

聽毛人鳳這樣說，陳一鳴不再說話，屏住呼吸看著毛人鳳。

“咳，咳……”毛人鳳咳了兩聲，接著說，“實言相告——戴老板和我們團體都很器重陳少校的能力和為人，希望陳少校能夠洗心革面，和我們一起投身到秘密戰(zhàn)場的抗日大業(yè)之中……不知陳少校意下如何？”

陳一鳴聽了毛人鳳的話，感到一陣疑惑：“閣下的意思是……讓我當特務？”

毛人鳳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陳少校說錯了……特務，不過是圈外人的稱呼，而以我們專業(yè)人的習慣叫做……特種工作人員，也就是——特工?！?/p>

陳一鳴聽了，不禁鄙視地笑了笑：“哼，一個意思，都是見不得光的人?！?/p>

對陳一鳴的話，毛人鳳卻不以為然：“見不見陽光，那只是工作方式的區(qū)別而已，并不能說明什么……我們雖然生活在黑暗之中，卻是為了守護民族、守護政府、守護領袖，我們是真正的無名英雄——這種職業(yè)，難道還不崇高嗎？”

陳一鳴沒有回答，卻仍然鄙視地笑了笑。

毛人鳳接著說：“間諜，其實只是一種斗爭方式，并沒有崇高和卑劣之分，而且這種職業(yè)不只在我朝我代，歷朝歷代都早已有之，而且是必不可少……陳少校熟讀兵書，精通戰(zhàn)略戰(zhàn)術，我想，這不用我再來開導吧？而且，你敢說你在淞滬前線的時候，就沒有得到過我們團體的情報支援？呵呵，更何況你自己就是特務連連長、偵察參謀，對情報的重要性你應該是很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