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一關上,布萊恩就把報紙放下,不顧自己的焦慮,大聲吼了起來。他的愛爾蘭性格讓他總是生機勃勃的,可以把一切麻煩拋在腦后,完全享受當下。他的房東太太,帶著一千零一夜的浪漫,對他來說就是快樂的源泉,她的幽默讓他快活,也給這個早晨來了個奇妙的轉折。然而,過了一段時間,他的笑聲漸息,煩惱重新回到腦中。他喝了咖啡,卻把眼前的食物推開,認真地讀著《百眼巨人報》,因為最后一個報道是關于謀殺案的。報道的內(nèi)容讓他的臉頰又蒼白了一層,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在狂野地跳動著。
“他們發(fā)現(xiàn)了一個線索,是不是?”他嘟囔著,站起身,在房間里不安地踱步,“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我昨晚把他甩掉,但是如果他懷疑我,他找到我住在哪里沒有任何困難。算了!我在說什么胡話。我是自己病態(tài)想象的犧牲品。我跟這個案件沒有關系,所以我不需要害怕自己的影子。我有心離開一段時間,如果我被懷疑,那就會引起更大的懷疑。哦,麥吉!我親愛的!”他放聲大哭,“如果你知道我在忍受怎樣的苦難,我知道你會可憐我的,但是你一定不會知道真相。永遠不會!永遠不會!”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用雙手捂住臉。他被自己陰沉的思想包圍,并在那個座位上待了幾分鐘,然后他站起身,搖響鈴鐺。輕微的噼啪聲從遠處傳來,說明她已經(jīng)聽到了鈴聲。她很快走進房間,比剛才看起來更像個蟋蟀。布萊恩已經(jīng)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從那里對她喊:
“我要去圣吉爾達,辛普森夫人,”他說,“今天很可能不回來了。”
“打開窗戶對您有好處,”她回答道,“因為您什么都沒吃,海風會奇跡般地讓您喜歡上食物。我母親的弟弟,是個水手,海風就對他的胃口好極了。他吃完飯,桌子就像被蝗蟲侵襲過一樣?!?/p>
“被什么?”菲茨杰拉德問著,并把手套的扣子系上。
“l(fā)ow-cuss.①”房東太太說話的口氣好像很奇怪他居然這么無知?!拔易x過《圣經(jīng)》,施洗約翰對它們不公正,不是我認為它能果腹耐饑,雖然,可以肯定,它吃甜食,它吃蜜?!?/p>
“您說的是蝗蟲?!辈既R恩現(xiàn)在明白了。
“還有什么?”辛普森夫人義憤填膺地說,“雖然我不是學者,但是我說英語。我希望,我母親的一個表親能在拼寫比賽上得一等獎,雖然他很早就得腦膜炎死了,那是因為他腦子里塞了太多的辭典?!?/p>
“天哪!”布萊恩機械地說,“真不幸!”他并沒有聽辛普森夫人說話。他突然想起和麥吉有一個約會,剛才都忘了。
“辛普森夫人,”布萊恩在門口轉過身,“我要把弗萊特比先生和他的女兒帶到這里喝下午茶,所以您要準備一下?!?/p>
“您只要說一聲,我就去準備?!毙疗丈蛉撕每偷鼗卮?,渾身的關節(jié)都發(fā)出熱鬧的噼啪聲,“我把茶煮上,先生,再做一點特制的蛋糕,那是我母親教我做的。這是一個夫人教她的。她感染了猩紅熱,因為她的體質(zhì)一直不好,不久之后就死了,因為她有一種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感染病毒的機會的習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