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典獄長充滿興趣地問。
父親笑了起來:“典獄長,他是故布疑陣,為將來脫罪做準備。休姆,我敢跟你打賭,你去調(diào)查一下就可以發(fā)現(xiàn),福塞特從他的賬戶里提走了五萬元,這么一來,他就是無辜的,懂嗎?顯示他原來是打算付這筆敲詐費的,可是——糟糕!沒想到發(fā)生了意外。”
“我不懂你的意思。”檢察官打斷他的話。
“你看嘛,福塞特原先根本是計劃好要殺掉道的!他故意安排了典獄長的證詞,又提款準備付勒索費,等到事情發(fā)生后,他可以說他本來打算付錢的,可是道太蠻橫,結(jié)果在爭執(zhí)中出了意外。休姆,他現(xiàn)在處境危急,衡量之后,他認為即使冒著殺人的危險,也總比被道威脅要好。”
“有可能,”休姆沉吟道,“很有可能!可是他的計劃出錯了,結(jié)果被殺的人換成了他自己,嗯?!?/p>
“各位,”繆爾神甫叫起來,“阿龍·道在這件血案中是無辜的!休姆先生,整樁事情的背后一定有一只恐怖的黑手。但上帝不會讓無辜的靈魂受苦,這個孩子真是太不幸了——”
父親開口道:“典獄長,休姆剛剛說過,道給福塞特的信是連同一截小箱子,從這兒送出去的。你們這兒的木器部門里,有沒有這種上面印了燙金字母的小箱子?”
“我來查一下。”馬格納斯接通監(jiān)獄的內(nèi)線電話,然后等了一會兒,我猜大概是等著叫醒對方來接電話吧。最后他放下話筒,搖了搖頭,“巡官,木器部門沒有這類東西。玩具組是最近剛成立的,我們發(fā)現(xiàn)道和另外兩個犯人擅長雕刻,才針對他們的專長,特別在木器部門設立了這個組?!?/p>
父親困惑地看了檢察官一眼,休姆很快地說:“沒錯,我也認為應該查清楚那截木盒到底代表什么意義。”
不過我看得出來,他其實覺得這點跟謀殺案的起因無關(guān),根本無足輕重。他伸手拿起典獄長的電話話筒:“可以借用一下嗎?——巡官,現(xiàn)在我們來看看,你對道在信上所勒索的那五萬元的走向的猜測是否正確?!?/p>
典獄長眨眨眼:“看來道抓住的參議員的那個把柄一定非同小可,五萬元呀!”
“我已經(jīng)緊急派人去調(diào)查福塞特的銀行賬戶,現(xiàn)在等著看結(jié)果如何。”休姆告訴監(jiān)獄接線員一個號碼,“喂,馬卡西嗎?我是休姆,查到什么了嗎?”他的嘴角緊抿,“很好,現(xiàn)在去調(diào)查范妮·凱瑟,看看她和參議員之間是否有任何金錢上的往來?!彼麙焐想娫挘致曊f,“巡官,被你料中了,昨天下午參議員提取了五萬元可轉(zhuǎn)讓債券和小額鈔票,注意,就是他被謀殺的當天下午?!?/p>
“不過,”父親皺著眉接腔,“我覺得不對勁。想想看,勒索的錢已經(jīng)到手,還要把付錢的人殺掉,這不是有點兒荒謬嗎?”
“是啊,是啊,”繆爾神甫激動地說,“休姆先生,這一點很重要?!?/p>
檢察官聳聳肩:“說不定他們起了爭執(zhí)。記住,福塞特是被自己的裁紙刀殺害的,這表示這樁兇殺案并非出于預謀。如果老早就計劃要殺人的話,兇器一定會事先準備好。也許福塞特把錢給了道之后,和他吵起來,或者打起來,結(jié)果道拿起裁紙刀——就發(fā)生了兇殺案?!?/p>
“還有一個可能性,休姆先生,”我柔聲說,“兇手事先準備了兇器,可是看到裁紙刀之后,就順手拿來用?!?/p>
約翰·休姆的表情顯然很不耐煩。“這也未免太牽強了,薩姆小姐?!彼淅涞卣f,而典獄長和繆爾神甫則驚訝地點著頭,似乎無法相信一位女性怎么能想出這么復雜的解釋。
這時,馬格納斯典獄長桌上的一部電話響了起來,他拿起聽筒:“休姆先生,你的電話,找你的人聽起來好像很興奮?!?/p>
檢察官從椅子里跳起來,一把搶過電話……等到他說完,轉(zhuǎn)過身來,我緊張得心跳加速。從他的表情,我知道有大事發(fā)生了。他的眼里閃爍著狂喜的光芒。
“是凱尼恩局長打來的?!彼従彽亻_了口,“經(jīng)過一番周折之后,阿龍·道剛剛在市郊的森林中被捕。
”片刻間,眾人都沉默無語,只有神甫輕聲地哀嘆。
“那家伙渾身臟透了,醉得像個鬼,”休姆的聲音響起,“當然,一切就到此為止了。典獄長,多謝了,等到上法庭的時候,可能還需要你出庭作證——”
“等一下,休姆?!备赣H平靜地說道,“凱尼恩在他身上找到那筆錢了嗎?”“呃——沒有。不過這沒關(guān)系,說不定他把錢埋在哪兒了。重要的是,我們抓到謀害福塞特的兇手了!”
我站起身,戴上手套:“是嗎,休姆先生?”
他瞪著我:“恐怕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休姆先生,你始終不明白,對不對?”
“你這么說是他媽——這么說究竟是什么意思,薩姆小姐?”我掏出口紅:“阿龍·道并沒有殺害福塞特參議員。而且,”我摘下一只手套,看著小鏡子里自己的嘴唇,“我可以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