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xiàn)在無疑是過了昭關的伍子胥。我是一個膽小怕事的人,這是常態(tài);但是有時候我膽子又特別大。在我一生中,這樣的情況也出現(xiàn)過幾次,這是變態(tài)。及今思之,我這個人如果有什么價值的話,價值就表現(xiàn)在變態(tài)上。
這種變態(tài)在“文化大革命”又出現(xiàn)過一次。
——季羨林
季老說過一句話:“我這個人如果有什么價值的話,價值就表現(xiàn)在變態(tài)上。”如果不知道季老說這句話的前因后果和背景環(huán)境,就很難正確地理解。因為在平時,我們說“變態(tài)”都是做貶義詞來使用。季老之“變態(tài)”則是自我超越,做一些很有意義的事情。
季老談“變態(tài)”這個話題是在《牛棚雜憶》中,看過這本書的人都知道,此書描繪內(nèi)容是季老在“文化大革命”時期的主要經(jīng)歷。季老自言是個膽小的人,有時會怕事。但偶爾道義當前,他又會突然變得“膽大包天”?!拔幕蟾锩背跗谒磳Α爱敊嗯伞本褪且焕赃@種不符合季老個性,但又是“鐵肩擔道義,振臂高呼”的正義行徑被季老自稱為“變態(tài)”。換言之,他超越了自我,做了平時做不到的事情。所以,季老認為,這是他人生重要價值的體現(xiàn)。
我們每個人與生俱來地帶著些許殘缺,所謂人無完人,有的時候我們面對不公會懦弱,看到利益會自私,困難當前會退縮……與生俱來的虛弱導致我們在很多關鍵時刻沒有做應該做的事情,終成一生的悔恨。
英國作家康拉德寫過一部小說《吉姆爺》,講述年輕的船員吉姆在帕特納號上當大副,運送800名旅客前往麥加朝圣。但是在中途,船只觸礁,即將沉沒。這時船長不但不組織乘客自救,反而帶領船員登上救生艇離去。
不久,他們安全返回港口,謊稱帕特納號在海上遇險,已經(jīng)葬身海底。但上帝卻跟他們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帕特納號完好無損,他們成功脫險,旅客們都安然無恙。于是,船長和大副吉姆都被裁決為失職,被吊銷執(zhí)照。
充滿羞愧感的吉姆,決定用自己的一生去洗刷這個人生污點。于是,他一個人深入到蠻荒的南洋部落,成為當?shù)赜⑿?,最后為捍衛(wèi)榮譽而獻出生命,也為當初的懦弱找到了終極救贖。
的確,超越自我并不是容易的事情,非有巨大的打擊、巨大的震撼或巨大的壓力,人很難超脫自己。這是人類的自我局限,所以很多宗教通過種種苦難的修行來完成這一過程,試圖達到某種擺脫俗世煩惱的高超境界。對大多數(shù)普通人來說,這是非常困難的。但在普通人的生活中,我們無時無刻不面臨自我超越的要求。
當一個人從大學走進社會開始職業(yè)生涯時,要超越學生時代的自己;當一個人在職場上摸爬滾打幾年后,又要超越職場新人的自己;當一個人告別狂飆的青春走進三十而立的大門,仍需超越那個不穩(wěn)定的職業(yè)規(guī)劃不清晰的自己;當一個人在職場混到35歲的時候,生活、年齡、職業(yè)履歷都壓迫著你必須向上發(fā)展,獲取職位,否則就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的結果。所以,人生在世,總是面臨各種各樣需要超越自己的關口。每一個關口,成功走過去便是新的豁然開朗;若卡在關口,你的人生便像那些坐在胡同口談論家長里短的大媽,橫坐標雖然還很漫長,縱坐標卻基本到頂了。
所以,找準機會,讓自己“變態(tài)”一把,于自己的人生發(fā)展,是很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