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明拿著一疊食堂的本月帳目給藍一過目,接著遞給她一張票據(jù)讓她簽字。是史伍請客那天的食物采購帳和菜品清單,藍一說:“這沒必要簽吧,做帳就行了呀”。
“噢,是這么回事,史伍想充客餐”。
“那怎么行,這人也太過份了吧,公家請客,他得名又得財,也太沒原則了吧,說大了這是貪污”,藍一幾乎跳了起來。
“藍主任,沒那么夸張吧,再說梅總早簽字了”,曾文明的青蛙眼擠滿不屑。藍一知道他還有潛臺詞沒有說,那就是:這不過是給你個面子而已,說白了到你這兒就是走個過場,藍一甚至聽見發(fā)自他鼻腔里的冷笑。她知道她的抗?fàn)幉贿^是徒勞,但這種丑惡行徑終讓她無法忍受。
藍一說:“反正我不簽”。
“隨你”,曾文明轉(zhuǎn)身而去。
藍一知道她的這種舉動將會帶來什么,她有點心寒。雖然知道這種事在當(dāng)今來說無處不在,甚至人們司空見慣,但發(fā)生在她身邊她還是無法接受,雖然藍一知道她也談不上是什么君子。
馬山自從那天得到梅次的寵護后也變得更加肆無忌憚了,總是乘藍一不在的時候找曾文明開油票,曾文明當(dāng)然有求必應(yīng)。藍一曾質(zhì)問曾文明為什么這樣做?曾文明理直氣壯地說:“梅總讓開的”。
“是嗎?很好!”藍一笑了,很好的借口,明知道梅次不會說,可確實梅次讓他開過。很機智且大膽的人,藍一自嘆不如。不知道他是否讀過厚黑學(xué),恐怕是讀過,即使沒讀也沒關(guān)系,他們已運用自如了。藍一為此更加汗顏、自愧不如。
她覺得心里堵得慌,一股怒氣在血管里竄來竄去,她想不通最近發(fā)生的這些事,她反省自己,好象自己沒有錯,錯的只是自己不識時務(wù)。她很難過,今后該怎么辦?總不能讓這些跳梁小丑繼續(xù)做惡吧,我怕什么大不了不干了,每次都會歸結(jié)到這句話上,這種想法總會讓藍一心里變得坦然。
晚餐,藍一沒有去食堂吃飯,她到了老缸的餐館。老缸挽著袖子穿著套鞋蹲在面前的大木盆邊上洗豬蹄。豬蹄被火槍燒過黑乎乎的,老缸拿著洗衣服的板刷刷得喳喳有聲。見了藍一扔了蹄子,捅開爐火給藍一炒菜。藍一點了個臘肉炒蒜苗,一碟花生米,又要了瓶啤酒,老缸送她一盤泡豆角。她沒有進屋就坐在門口的小桌子上吃,老缸的兒子“老毛”打著赤腳不知道從哪冒出來,身后跟著只小白狗?!袄厦蔽镏翘檫M了屋去看電視劇“長征”,聽見電視里叫“老毛”,興奮的小臉肅穆正襟危坐。他的狗沒有進去,站在藍一的腳下,豎起前爪不停地沖藍一作揖,逗的藍一哈哈地笑,可小狗并不停止動作。老缸笑著說:“它想吃肉呢”。
藍一這才明白小狗的意圖,笑自己的麻木,趕緊丟了塊肉到地上。小狗低了頭一口吞了,尾巴搖個不停,吃完又重復(fù)剛才的動作,兩爪相握水汪汪的眼滿含期待看著藍一。藍一只好又丟,可小狗沒完沒了,不給肉就作揖不停。藍一笑著說:“缸老板,你這狗也調(diào)教的太好了,我的一盤肉都被它吃了,你看咋辦?”
老缸呵呵地笑,飛起一腳趕走了狗,說:“這狗是撿的,撿回來就這德性,也不知是誰調(diào)教的”。又說:“藍主任怎么沒和梅總、魯總一塊吃飯?”老缸說完朝里面的包間努嘴。
藍一聽完想裝了飯菜趕緊離去,又一想憑什么呀?自己吃自己的也沒什么不好意思。倒對里面的人有了好奇:“誰請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