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閑搔搔頭，“扮慣了男裝，都快忘記自己是姑娘了。”

刻意掩藏性別，從不袒露真心，這孩子還是跟從前一樣別扭。

老人沉吟道：“既然來到天啟，還是回家看看。他是你唯一的血親。”

“龍家人才是我的血親。”顧小閑坐姿懶散，臉色卻十分僵硬。

“自己決定吧，”老人微笑地看著故作冷漠的少女，“你已經(jīng)長大了。”

市集，酒幡，美人，花火。

夜之天啟活色生香，顧小閑漫步在街巷，聞著俗世的煙火氣，胸中煩悶漸漸消散。

薄如蟬翼的絲屏將寒夜隔在門外，暖香撲到臉上，有些春日遲遲的意味。濃妝女子款款迎上，眼風絲滑地掃過顧小閑，立即加深了笑意。

世上目光最毒的人，除了皇帝身邊的太監(jiān)，當屬青樓里的老鴇。締情閣的云四娘近來憂心于眼角的皺紋，輕易不肯牽動臉皮，能讓她這么舍得笑，說明見到了足赤的金主。

“公子瞧著臉生，第一次來？”

“鄙姓顧，從宛州來?！?/p>

開場白顯然十分成功，云四娘笑意更甚，親自接過小閑的披風，將人迎進館內(nèi)。

門內(nèi)外儼然兩重天地，游廊上次第點了兩排朱紗角燈，迎著池中明月，顯得頹靡而又明媚。那些角燈上都寫著一兩個美麗的字，紅綃、翠翦、白露、青霜……在微風中宛轉(zhuǎn)搖擺，猶如連綿的唱詞。

“這些都是本樓的紅牌，不知公子是要聽曲，賞舞，對弈，還是論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