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了你！葉曉易捂住嘴巴，把嘔吐的欲望壓進喉嚨。

“說吧，找我有什么事情？”老頭終于肯切入正題了。

“先生，自從拜了兄弟，家里捉襟見肘?！比~曉易抿抿嘴唇道，“先生加我們兄弟六個，每日吃穿用度是筆相當(dāng)驚人的開支，尤其是哥兒幾個都還在長身體，吃得不好，恐怕就矮了……”

“矮了又怎樣？”

“當(dāng)然在戰(zhàn)場上吃虧啊?！比~曉易一不留神把實話說出了口，待她醒悟收聲時，老頭已經(jīng)狡黠地笑了起來。

“先生……”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葉曉易尷尬萬分。

老頭把自己的鞋從榻下拎起，在榻沿處敲敲，穿在腳上，難得一見地在地上踱起步來?！胺钚涯阍诓菰系乃魉鶠槎贾v了，尤其是你拉攏大家結(jié)拜的一幕，他講得繪聲繪色?！崩项^笑著說完，盯住葉曉易的眼睛，目光凌厲起來，“你拜師那次我就在想，你一個小女子，究竟想干些什么？”

他看出來了？

他看出來了！……

葉曉易聽到老頭的話，立刻站起來，手摸向腰間的匕首。

“要殺我？”老頭笑笑，倒沒什么責(zé)怪的口吻。

“不是不是?！毕乱庾R動作而已……葉曉易把匕首抽出來，丟向屋中角落處。

他為何能看出來？十二歲還沒有發(fā)育好，自己的聲音、體形跟郭嘉并沒有太多區(qū)別呀。葉曉易想問，又覺得這念頭有些蠢，古人又不是傻子。漢末女扮男裝的少，呂布一干慘綠少年或許因此看不出來自己的性別，但以老頭的閱歷，該是能看出些端倪的。

“我曾有個女兒。她喜歡男兒裝束，素有大志……”老頭開口解釋，語氣淡定。

你有女兒？你結(jié)過婚？那你女兒后來怎樣？你是什么人？為何流落到此，身邊只剩一個郭嘉？滿腹經(jīng)綸的儒生不是這個時代備受尊崇的人物嗎？你這么有才學(xué)，不是該被朝廷征為官員嗎？

葉曉易的腦袋都被這些疑惑擠滿了，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問，老頭想說什么，自然會說。他隱姓埋名在此，或許是想忘掉該忘的。難得糊涂，所以掀起塵封的記憶是件痛苦的事。

“你扮了男裝比較方便，我暫且不提此事。”悶了好半天，老頭才又開口，“還是那句話，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保命?！比~曉易清清喉嚨，回道，“我無親無故，在這樣的亂世，我一個女子想要安穩(wěn)地活下去，很難。”

當(dāng)女生難，當(dāng)穿越時空的女生更難，當(dāng)一個穿越時空后又不是萬人迷的女生更是難上加難啊！葉曉易想擺個憂郁萬分的POSE，但還是忍住了。

“這容易，老夫曾有些不錯的弟子。我做主，把你嫁給其中一位如何？”老頭試圖用金龜婿擺平葉曉易。

“先生此言差矣。別人強哪有自己強來得好？何況先生比曉易更清楚，如今盜匪四起、官家無力。過些年便是甲子，歲在甲子……”葉曉易說到這里，便頓住了。

歲在甲子，天下大亂。黃巾軍揭竿而起，自稱大賢良師的張角帶著一幫人四處打砸搶，往好聽里說是起義，往難聽里說，無非是想另立山頭當(dāng)皇帝。葉曉易對歷史書上那一段的印象不深，只知道這次事件導(dǎo)致無數(shù)人死亡，戰(zhàn)死、餓死、病死。而此后就是無邊無盡的戰(zhàn)亂，打完三國不算，接著就是南北朝五胡亂華，基本就沒有消停過。

“歲在甲子如何？甲子年……”老頭沉吟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甲，天也，綱也，陽也……故天與地常合，其綱紀于玄甲子初出……凡物生者，皆以甲為首，子為本，故以上甲子序出之也……寓意如元氣之初生，萬象奐始……以朝廷之綱紀敗壞，天下的確危險……曉易，你學(xué)道？”

“沒學(xué)過?！?/p>

我一個正常的思春期女生學(xué)什么道？何況這年頭也沒有張三豐那種可愛老頭……葉曉易回想起洪金寶飾演的紅光滿面肥胖版張三豐，不由得微微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