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吧,逃離這個廣場,跑到唯一未被火舌吞噬的地方。我經(jīng)過市長家的廢墟,馬奇就住在這里。最近我們沒有她和她家人的任何消息。凱匹特是否因為馬奇的爸爸是市長而幫助他們從十二區(qū)撤離,抑或他們已經(jīng)葬身火海?灰塵在我的四周騰起,我把襯衫領邊拉起來,把嘴捂住。我并不懷疑吸進體內(nèi)的是什么,而是懷疑是誰要讓我窒息而死。
勝利者村的草坪被燒焦了,落在上面的雪變成了灰色,可這里的十二所房子卻完好如初。我走進去年居住了一年的房子,把門關上,靠在門上。這里的一切似乎都沒人碰過,干凈,安靜,感覺怪怪的。我為什么要回到十二區(qū)?此行又將如何幫我回答一直困擾著我的問題?
“我該怎么辦?”我對著墻壁輕語??晌艺娴牟恢馈?/p>
各種各樣的人輪番找我談話,談話,談話,還是談話。普魯塔什?海文斯比、他精明的助理富爾維亞?卡杜、一大堆轄區(qū)的頭頭,還有軍界的要員??墒鞘齾^(qū)的總統(tǒng)阿爾瑪?科恩卻沒有發(fā)話,她只從旁觀察。她大約五十來歲,灰色的直發(fā)一直垂到肩頭。不知怎的,我對她的頭發(fā)很著迷,她的頭發(fā)是那么的光潔而完美無瑕,沒有一絲打綹,也沒有一點開叉。她的眼睛是灰色的,可是和“夾縫地帶”的人的灰色不同,那是一種很淺淡的顏色,好像所有的顏色都從她的眼球里被吸走了,是那種似乎會融化掉的淺淺的泥灰色。
他們希望我成為象征反叛的嘲笑鳥,那是早已為我設計好的角色。這還不夠,我曾在饑餓游戲中蔑視凱匹特、曾經(jīng)幾乎讓所有的“貢品”聯(lián)合起來,鑒于我過去所做的一切,他們希望我現(xiàn)在成為真正的領袖。我的面孔、我的聲音都將成為革命的象征,我必須成為各區(qū)反抗者的領頭人——大多數(shù)轄區(qū)現(xiàn)在已公開反抗凱匹特——我要成為他們可信任的人,一路帶領他們走向勝利。我并非孤獨一人,整個一個團隊會幫扶我,給我設計服裝、寫講演稿、為我公開露面進行策劃——好像這套做法我還不夠熟悉——我所要做的一切就是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有時我會認真聽他們說話,有時我只觀察科恩完美的頭發(fā),琢磨著那究竟是不是假發(fā)。最終,一切以我的離去而告終,原因是我又開始頭疼,或者到了吃飯時間,或者因為我在地下室太憋得慌,又想大聲叫喊。我不需要多說什么,只是站起身,走出去就是了。
昨天下午談完話,大門在我身后關閉時,我聽科恩說道:“我告訴過你我們應該先救那男孩。”她說的是皮塔。對于這一點,我舉雙手贊成。他本來可以成為一個完美的傳話筒的。
可事實上從競技場救出來的人是誰呢?我,一個不合作的人。比特,三區(qū)的一個老發(fā)明者。我?guī)缀鯖]再見到他,因為他身體剛有所恢復,僅僅能坐起來,就被拽去參加武器改良工作了。事實上,是他們把他的病床推到高級機密區(qū)域的,現(xiàn)在,只是在吃飯時偶爾會碰到他。他聰明異常,并且非常樂意參加到這項事業(yè)中去,可他并不是一塊組織反抗運動的料子。被救出來的人還有芬尼克?奧迪爾,從漁業(yè)為主的三區(qū)來的性感偶像,在競技場我沒能救皮塔時,是他救了皮塔一命。十三區(qū)當局也曾試圖將芬尼克改造成一個反抗領袖,可他們首先要讓他意識清醒的時間超過五分鐘。即使在他意識清醒的時候,人們也需要把話重復三遍,才能讓他最終明白。醫(yī)生說,那是因為他在競技場遭到電擊,可我清楚事情要比這復雜得多。芬尼克無法專注于十三區(qū)的任何事情,因為他一直掛記安妮,那個他在這世上唯一愛著的瘋女孩,關注著凱匹特對她采取的一舉一動。
盡管對于此次逃離競技場的計劃,芬尼克一直對我嚴守秘密,可我還是不得不原諒了他。至少,他了解我所經(jīng)歷的一切,同時,對于一個如此傷心哭泣的人,我也很難生起氣來。
我像打獵時一樣輕手輕腳地走下樓梯,不愿發(fā)出一點聲音。我找到一些有紀念意義的物品:父母在結(jié)婚當天照的照片,波麗姆的一條藍色發(fā)帶,我家祖?zhèn)鞯年P于醫(yī)藥和可食用植物的書籍。這本書翻開著,在打開的那一頁上面畫著黃色的花朵。我趕快把它合上了,因為這花是皮塔畫的。
我該這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