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不停地往下墜，仿佛墜入無底深淵，眼前一片漆黑，身上傷痕累累，破碎的心滴著血。忽然間到底了，卻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無邊無際的曠野中，四周籠罩著黑色天鵝絨幕布。他絕望地伸出雙手不停摸索，試圖尋找一條可以逃脫的縫隙，卻怎么也找不到。他看到格萊夏埃拉·里弗斯和雷蒙德的臉漸漸遠去，最后消失在黑夜中。

突然，他感覺到一只冰冷的手落到他的脖子上，不禁一下子蹦了起來，大聲尖叫著，就像一名正在翻墻越獄的囚犯，當場被人逮住。他猛地坐直，這才看清眼前的人是溫斯頓。這樣激烈的反應也嚇了對方一大跳。

“特里？你沒事吧？”

“是的，我沒事。是他！伊吳是密碼殺手，所有的人都是他殺的，最后三個是因為我才送了命，他達到目的才肯罷手。他殺了格洛麗亞 托里斯，為了得到她的心臟，也為了我。這樣一來我就能活下來，成為他榮譽的見證?！?/p>

突然“伊吳”這個名字在他腦中一閃，他心里一動。伊吳……伊吳……，他終于明白密碼殺手為什么用“伊吳”這個名字。

“等一下，”溫斯頓說，“慢一點兒。你在說些什么？”

“是他！都在這兒！檢查一下這些文件，還有電腦。他殺了那些人，然后決定救我，殺人來救我的命?！?/p>

他指著電腦熒屏，上頭有伊吳留給麥凱萊布的信。他陪在她身邊，想等她看完，可最后還是憋不住。

“所有的東西，全在，一直都在他接著說。”

“什么東西？”

“密碼。其實很簡單，他用了每一個阿拉伯數(shù)字，除了數(shù)字1。沒有1，懂了嗎？‘我就是一無’，也就是‘伊吳’，這就是他的意思?！?/p>

“特里，這個我們晚點兒再說，先告訴我你怎么找到這里的？你怎么知道就是伊吳？”

“錄像，我們跟他的部分?！?/p>

“催眠取證部分？怎么了？”

“還記不記得，我怎么跟你說的？不要說話，這樣催眠對象就不會搞糊涂了?！?/p>

“沒錯。你說就你一個人向伊吳提問，我們之間用手勢或是用筆來交流?！?/p>

“可到了最后，我覺得白忙了一場，連個屁都沒撈到，我也癟掉了。我問你：‘還有別的要問嗎？’你搖頭表示沒有。我又問：‘你能肯定？’你又搖頭。我跟你說了話，壞了我自己的規(guī)矩。問題是，那句話我說得很響，回答我的應該是伊吳。要是他真正進入催眠恍惚狀態(tài)，他應該回答我，因為他不知道那些問題是針對你的?？伤麤]有回答，這表明他知道當時的情況，要么是根據(jù)我的聲音，要么是根據(jù)音調(diào)的調(diào)整，他知道，我是在跟你說而不是在跟他說。他不應該知道這一點，這說明他沒有進入真正的催眠狀態(tài)。他本該回答屋子里每一個提出的問題，除非問題是明確針對別人的，而我沒有提到你的名字?！?/p>

“他在偽裝！”

“沒錯。要是他在偽裝，那么他的答案就是假的，這表明他是整個圈套的一部分。我來這兒之前，讓人比較了錄像，我車里有復印件。詹姆斯·伊吳和托里斯案中的好心人是同一個人！”

溫斯頓搖著頭，好像在說，一時之間她接受不了這么多信息，大腦超負荷，難以正常運轉(zhuǎn)。她掃視了一下房間，想找個地方坐下。房間里只有帆布床。

“你坐這兒吧?！丙渼P萊布說著站了起來。

“我想坐下，可不想坐這里。我們必須離開這里，特里。我得打電話給希欽斯副警官，給其他伙計，還有洛杉磯警察局和重案組，最好能發(fā)出對伊吳的通緝令?！?/p>

麥凱萊布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居然還沒開竅，到現(xiàn)在還沒理清頭緒。

“難道你沒在聽？沒有伊吳這個人，他根本就不存在。”

“什么意思？”

“就是這個名字，它說明了一切！‘伊吳’，其實就是‘一無’，你們會一無所獲，因為我不存在。這一線索一直都在向我們暗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