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熒惑(4)

光明皇帝:業(yè)火 作者:江南


一股寒氣壓迫到李秋真胸口,李秋真呼吸也被壓迫。葉羽凌空三丈,劍光如雪。蒼龍一樣的劍勢帶起長天大海般壯闊的劍氣,那道弧形的劍氣居然化作有形無質(zhì)的丈二寒刀斬向重陽弟子中間。

李秋真退無可退,單手結(jié)印,低喝一聲:“破!”

他拼起數(shù)十年真修的元氣,馬步扎穩(wěn),直連地氣。同時他左手捻住劍身,雙手推出,以七曜紫薇劍硬封劍氣。一陣波濤般的氣勁涌來,撞擊在劍身上仿佛實質(zhì)相撞,劍身彎曲,發(fā)出幾欲折斷的聲音。只在一瞬間,李秋真吐血,棄劍,連退七步。七曜紫薇劍被葉羽的劍勁帶起,撞擊在地下又反彈插在了大殿的屋檐上。

不過李秋真也已經(jīng)建功,葉羽的劍氣稍稍一滯,十幾個重陽弟子四散開去。劍氣落在無人處,地面上只有留下一道劍痕,七尺長短,深達數(shù)寸,令人心寒。

葉羽落在紫薇天心殿前,反身將龍淵插在地上,低聲喝道:“過此劍者,殺!”

古劍錚然作響,仿佛撥動一片高麗銅的清簧。

李秋真木然當(dāng)場,呆呆地看著這一劍之威。他習(xí)劍數(shù)十年,從來沒有想到劍術(shù)可以到這般境界。這一劍簡直非人間所有。他昔日學(xué)重陽宮的武術(shù),也曾自得于本門諸多的劍術(shù)密典,至今才知道遠在苦寒之地的昆侖劍宗如何能以劍為名。

論劍術(shù),是天壤之別。

“真人,掌教危險!”身邊的小道士慌張地喊他。

“不必?fù)?dān)心,掌教不會有事?!崩钋镎骒o下心來,微微搖手。他知道對方一個弟子的武功就高出自己不知多少,更不用提師父的劍氣有何等強勁了。但是即便如此,他依然相信掌教不會有事,因為他是真正了解掌教的人。

重陽宮這一代的掌教,是“中天散人”蘇秋炎。

葉羽按著古劍的劍柄,看著李秋真被眾弟子攙扶著退后十步,連吐幾口鮮血。他被魏枯雪驚動,擔(dān)心李秋真驟下殺手,所以出手便是用了全力。他并不知道重陽宮的武功已經(jīng)荒廢了多年,連李秋真的劍術(shù)也擱置了很久,這時候看見重傷李秋真,心下有些愧疚,恭恭敬敬地對著李秋真低頭:“李真人,得罪了。”

李秋真苦笑數(shù)聲,連連搖手:“技不如人,技不如人?!?/p>

葉羽知道他沒有心情聽自己說這些,可是他也未必有心情說這些。他心里隱隱地有些不安,只為魏枯雪方才的神色。

半個月前的一個夜晚,魏枯雪輕裘帶弓,趁著月色明媚出門獵狍,歸來之后忽然就要備馬來終南山。

兩個人一路上拼命趕路,足足累倒了八匹駿馬。終南山下的從容不迫,不過是魏枯雪強行克制,即使在葉羽困倦得必須休息的時候,魏枯雪也只是讓他裹了毯子在路邊小睡,而葉羽一覺醒來,常常發(fā)現(xiàn)魏枯雪默然地坐在路邊,仰望天空,似乎根本沒有闔眼。

魏枯雪從無斗劍的嗜好,現(xiàn)在卻指明要會終南掌教。葉羽是他惟一的弟子,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那么天下知道的可能只有兩個人了――“一劍雪枯”魏枯雪自己和“中天散人”蘇秋炎。

忘真樓是一座二層小樓,相傳重陽祖師就是在這里悟出地元之道,長春真人也是在這里得了天心之術(shù),是以這棟破舊的小樓成為每一代終南掌教所專有的清修之所。

魏枯雪站在烏黑的木門前,等待了很久。

終于,他輕輕伸手扣住門環(huán)。可是魏枯雪沒有扣門,而是微微發(fā)力震開四寸多厚的烏木大門,灰塵簌簌地落在魏枯雪頭頂,門里面是一片漆黑,似乎是沒有盡頭的深遠。魏枯雪靜靜地看了一會,邁步踏上了早已朽敗的木地板,隨手在自己背后扣上了門。沒有人的跡象,只有一股濃重的灰塵味道,似乎他每走一步都有灰塵從地板的縫隙里騰起來,腳下更是“咯吱咯吱”地響著,像是稍微用些勁就會塌陷下去。魏枯雪就這么不動聲色地走著,一共走了十七步。

魏枯雪看不見,也聽不見,可是他就停在那里。默立片刻,他把手中的紫色包裹置于地上,然后坐在了地板上,面對著寂靜的黑暗。

又是很長時間,有“嚓”的一聲響,一個火星騰了起來,小小的火苗搖晃著,火絨被點燃了。然后是一燈如豆亮了起來,橘黃色的火光照亮了魏枯雪的眼睛,也照亮了對面那人清瘦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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