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一個人,而非妖怪,那就沒什么好怕的。我和趙帥一起奔過去,那人似乎腿腳不靈活,沒跑幾步就摔倒在草堆里。我忽然覺得那人有點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可惜只看到背影,卻沒看到那人的正面。我擔心那人逃掉,所以發(fā)瘋似的追上前,沒等那人從草堆里站起,他就又被我摁倒在地上。
等我把那人翻過來一瞧,我又驚又疑:“廖老二,怎么是你?”
“小路,你快把我這身老骨頭弄散了,放開我!”廖老二掙扎著說。
趙帥一見廖老二就問:“你不是說要去大理嗎,怎么跑這里來了?別跟我說你是迷路了!”
這一點我也大惑不解,廖老二顯然是一路跟著我們來的。不過廖老二在火車上完全沒必要主動暴露行蹤?;疖嚿夏敲炊嗳?,我們誰都沒看見他,更沒有與他打交道的想法。這些完全是廖老二主動做的,跟我說茶王的故事,離別時送犧杓,所有跡象都好像在巴結(jié)我。
趙帥想的卻與我截然不同,他憤憤不平:“你這老東西,是不是山賊出身?送的那對玩意兒是什么意思?人家一看那東西就放了我們?!?/p>
聽了趙帥的質(zhì)疑,我才醒悟,四方紅印匪為什么看到犧杓就放過一車人?難道他們也知道那對犧杓值錢,又或者,真如趙帥說的那樣,廖老二也是土匪,人家見了犧杓,可能誤以為我們是同類,所以沒有黑吃黑。在路上被搶劫的一幕實在古怪,現(xiàn)在廖老二出現(xiàn)在眼前,想來土匪們與他有干系。
廖老二卻大呼冤枉:“我的兩個小祖宗,我送那東西給你是想和你交個朋友,沒想害你啊。現(xiàn)在你們不是好好的嗎?”
“那你來這里做什么?”趙帥黑著臉問。
“既然都露餡了,那我就實話實說了,我來這里的目的和你們一樣,也是為了金瓜人頭貢茶!”廖老二不情愿地坦白。
我跟趙帥對望了一眼,我們只知道要找黃金盒子,卻不知道什么是金瓜人頭貢茶,所以兩個人都一下子迷糊了。廖老二不明真相,拉著我們坐到一旁,說起了金瓜人頭貢茶的事情。
原來,過去在進貢京師的普洱茶中,極品名叫“金瓜人頭貢茶”,據(jù)傳1963年,故宮清理清宮貢茶,獲兩噸多,其中就有一些保存時間在150年以上的普洱茶。可惜時值中國茶葉減產(chǎn),這些貢茶就被打碎并入其他普洱茶中,流向了民間市場。所幸一些專家把較大的一兩個金瓜貢茶留了下來,并于80年代交給相關(guān)科研機構(gòu)研究和保存,現(xiàn)在已被視為國寶。
金瓜人頭貢茶的生產(chǎn)始于1729年,當時云南總督鄂爾泰在普洱寧府寧洱縣(今寧洱鎮(zhèn))建立了貢茶廠,選取西雙版納最好的女兒茶,制成茶團、散茶和茶膏,以進貢朝廷。制金瓜人頭貢茶的茶葉,據(jù)傳均由未婚少女采摘,且都是一級的芽茶。采下的芽茶一般先放在少女懷中,積累到一定的數(shù)量后,才取出放到竹簍里。這種芽茶經(jīng)長期存放,會轉(zhuǎn)變?yōu)榻瘘S色,所以人頭貢茶又叫金瓜人頭貢茶。
聽到這里,我緊張地問廖老二,該不會你把國寶——金瓜人頭貢茶偷到這里來了吧?廖老二有點疑惑地看著我,但馬上否認,搖頭說不是那么回事。廖老二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然后才又慢慢地解釋。云南生產(chǎn)這種金瓜人頭貢茶的時間,據(jù)考證是從1729年至1908年,達179年。1908年即光緒三十四年中止貢茶生產(chǎn),原因是云南民間盜匪猖獗,將當年運往京師的貢茶,攔劫于昆明附近。當時朝廷動蕩,國運式微,朝廷不追究,就不了了之了,并且從此中斷。
既然盜匪搶劫貢茶,那么其中就有些懂得茶道,知道那些茶葉最為珍貴。然而據(jù)說后來這群盜匪發(fā)生了分裂,有一部分盜匪退到佛海一帶,并帶走了搶來的金瓜人頭貢茶,從此銷聲匿跡。
列強入侵中國以后,英國人想控制云南茶葉生產(chǎn)線,也有漢奸趨炎附勢。有個人拿出私藏的金瓜人頭貢茶,獻媚般地給了一個叫萊爾·納爾森的英國人。這個人本想讓萊爾幫忙,讓他們?nèi)姨拥接砀?,避開中國的亂世戰(zhàn)火,卻不想全家被萊爾殺害,只有一個小男孩逃過大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