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我獨自坐在雄偉而光裸的頂高百尺的餐廳里,豪華轎車那么長的餐桌旁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就像芭比夢幻屋里的袖珍洋娃娃波利一樣渺小。石桌面上鋪著一塊黑色蕾絲桌布,中央擺著一個樹枝形燭臺,燭光搖曳。這大得嚇人的桌子上擺好了韋奇伍德牌陶瓷盤子,純銀刀叉和水晶高腳杯——對我吸血鬼男朋友而言是日常用品。而這種奢華器皿我們麥迪遜家族一年才享用一次,是在我奶奶擦洗她的瓷器準備圣誕大餐的時候,平時一律只用法爾茨格拉夫牌的。
我焦急地等著亞歷山大,雙腿在桌子下面不耐煩地來回晃著,靴子隨之一遍遍地摩擦著拼木地板。我真希望有鬼飄過來陪陪我,可惜一個鬼影也沒有。不一會兒,我察覺身后有熟悉的氣息,隨即一雙手撫上我的肩膀。
我感到兩片唇瓣貼上我的脖子。我開始渾身燥熱,覺得自己熱得都能把高腳杯里的冰塊給融化掉。沖過澡后亞歷山大黑如夜色的發(fā)梢還濕漉漉的,它們擦過我裸露的肩膀。他身上帶著“達卡爾”和“愛爾蘭春天”的香氣,聞起來美妙極了。
“我本來不應(yīng)該這樣闖進來的?!碑?dāng)他站到我身邊時我再次道歉?!澳惚任矣酗L(fēng)度多了?!蔽医又f,“如果是我醒過來發(fā)現(xiàn)你在看著我,我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么反應(yīng)?!?/p>
“我非常清楚你會有什么反應(yīng)?!眮啔v山大做出一個哥斯拉式的鬼臉,我倆都哈哈大笑起來,因為他猜得沒錯。
亞歷山大把他的椅子和餐具挪到我的旁邊。詹姆森推著一輛輪子吱吱響的金屬推車進來,上面有個帶蓋的純銀托盤。他揭開蓋子,兩塊咝咝作響紅汁流淌的牛排露出來。
“我自作主張將您的牛排煎成五分熟。”詹姆森給我上菜時說,“我想您可能不喜歡像亞歷山大的那樣生?!?/p>
我掃了一眼亞歷山大的盤子,勉強算煎過的牛排幾乎是浮在一灘血里。
“我的正好?!蔽?guī)е鋸埖男θ菡f。
“瑞文來了真是個驚喜呀,對吧?”詹姆森問道,一邊將熱氣騰騰的奶油豌豆舀出來。
“這是最好的叫醒方法?!眮啔v山大眼睛亮亮地說。
“還要別的什么嗎?”
“不用了,夠了。”亞歷山大表示。
我把自己的椅子挪得離亞歷山大的再近一些。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男朋友,曾經(jīng)離開我這么遠這么久的男朋友,現(xiàn)在就在我身邊。過去一個月左右我所感受的全部痛苦都煙消云散了。
亞歷山大向牛排發(fā)起進攻的樣子看起來有點貪婪。每次跟亞歷山大在一起,我都會想起我在和一個貨真價實的吸血鬼戀愛。他剛剛睡醒,而我卻已經(jīng)醒了十二個多小時了。一覺醒來時,他渴望嘗到血的滋味,正如我渴望來杯焦糖拿鐵咖啡。
我有太多事要問亞歷山大,以至于不知道從哪兒開始好。我們繼續(xù)吃著牛排,我開始打探我們分開這段時間我所錯過的消息。
“瓦倫丁在這兒嗎?你都在忙什么?你打算什么時候回家?”我連珠炮似地問。
“慢點。”他拍拍我的手說。
“給我說說瓦倫丁的事。他好嗎?”
“是的,他很好。他回家了?!?/p>
我沒說話,等著再聽??蓙啔v山大只是眨眨眼,吃了一口他的甜土豆。
“說完啦?”我忍不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