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在公交車站等待。這次我守在莉比姑姑的公寓外,冒著毛毛細雨期盼著7路車的到來。時間似乎無限漫長,我來來回回地踱著步,等著車開上這條街道。
我必須承認自己并不太樂意再坐趟車,畢竟之前已經(jīng)在車上顛簸幾個小時了。但是坐車總比借姑姑的自行車冒雨騎來騎去的好。我一定要在日落之前趕到莊園,否則萬一亞歷山大出去了,我所期待的驚喜團圓就得推遲。
終于,我看到一輛公交車緩慢地駛過拐角。當看清上面標著黃色的數(shù)字7時我差點歡呼起來。我把錢塞進投幣箱,迅速抓住冰冷的鋁合金扶手。盡管車上人不多,很多座位是空的,我還是選擇站著。上次錯過了雷諾科斯山站,這次我不想讓任何人或任何東西擋住我的視線,進而耽擱我見到亞歷山大。公交車每一次停下和起步都讓我心跳加速。因為車上人不算多,我本來以為自己躲過了高峰期,沒想到接下來一站有兩倍多的人在等著上車。過了好像整個暑假那么久,終于到了雷諾科斯山站。我記得如果要讓司機知道我想下車,我得拉裝在車窗上方的那根白線。我一遍遍地猛拉,就像在發(fā)求救信號。
“聽到啦!”司機回頭大喊。
雨已經(jīng)停了。我急匆匆地沿著雷諾科斯山路走,不時慌亂地避開水洼,跳過黏滑悠閑的蚯蚓。
被雨水沖刷過的一棟棟房子沿街而立。嫩綠的草坪上都是水,瀝青車道上零星散落著一些枝葉。
再過去,在路的盡頭,醒目地坐落著龐大的莊園。這棟陰森的建筑比我上次來時顯得更加破敗雜亂。
水氣滲入空氣中,在宮殿式的屋子周圍形成一層濃霧。苔蘚和野藤像巨大的蜘蛛網(wǎng)覆蓋住外墻。怪獸石像盤踞在帶鋸齒的鐵門上,似乎微笑著看我走近。野草肆虐的半廢草坪里插了一塊“幸福家園”的標牌。我快步經(jīng)過殘破的鳥澡盆,走上開裂的石徑。到達熟悉的拱形木質(zhì)前門時,我的心怦怦直跳。
第一次來訪時掉到我手里的龍形門環(huán)還沒裝回原處,說不定它仍然藏在我當時隨手扔進的雜亂灌木叢里呢。
我敲敲門。
等。再等。
詹姆森沒有回應。我又使勁用手拍門,還是沒反應。連破窗簾卷起的沙沙聲都沒有。
我轉(zhuǎn)動生銹的門把手,用力推門,但門從里面閂住了。
我連忙穿過濕漉漉的草地,經(jīng)過側(cè)門,一路跑到屋子后面。然后我躍上幾級裂了縫的水泥臺階,打量著同樣是木質(zhì)拱形的后門。沒有門鈴可以按,也沒有門環(huán)可以敲,我只好用手拍門。還是沒人來開門,因此我到處找有沒有另外的門。
我開始擔心租這地方的人根本就不是亞歷山大和詹姆森,因為沒有任何跡象表明我的男朋友和管家住在這里。我透過地下室的一扇窗戶看進去,里面似乎同樣空空如也。
我看到了曾經(jīng)爬上去偷看亞歷山大房間的那棵樹。本來我可以故技重施看看他在不在里面,不過爬這棵水淋淋的樹絕非可行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