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我看向他的眼睛時,并沒有看到亞歷山大死敵那雙曾經在大宅露臺上催眠了我的藍綠色雙瞳,而它們也不是讓我墜入愛河的黑色憂郁雙眸。這雙催眠人的眼睛是綠色的,是我這輩子非常熟悉的。
“特雷弗!”這個名字從我唇里蹦了出來。
我兒時的死對頭此刻正帶著邪惡的笑容,兩顆鋒利的毒牙從他的嘴里顯現了出來。
我向后退了一步。
只不過是在昨夜的杜斯維爾春季嘉年華上,亞歷山大和我還試圖警告特雷弗遠離賈格爾的雙胞胎妹妹露娜,她正在尋找這群自大的足球隊的其中一員,來磨煉一下她新長出來的吸血鬼毒牙。賈格爾則一直在等待機會報復亞歷山大,因他拒絕將露娜轉化為吸血鬼,露娜不得不由另一個吸血鬼轉化了,這對邪惡的兄妹留在了杜斯維爾以尋獲露娜的終身伴侶。但是特雷弗并沒有等到我們,我和亞歷山大到達“趣屋”,在人群里找他時,特雷弗已經不在了。
而現在,我的死對頭卻找上門來了。
我試圖逃跑,特雷弗卻在我轉身之際抓住了我的手,“你是我的了,小魔女,永遠屬于我了。”他舔了舔嘴唇,伸向了我的脖子。
我看向周圍,四下搜尋任何可以幫我逃脫的東西。當我終于夠到燭臺時,突然眼前一陣眩暈。頓時,特雷弗的嘴壓在了我的脖子上。
“走開!”我哭喊道,“放我走!”
他卻用盡一個足球隊的力量將我鎖在懷里。我用靴子亂踢一通,使勁全力,終于將他推開。
特雷弗跌撞地朝我撲來,抓住我的手臂,強硬地要將我拉近,這時我一口咬上他的手。我得到自由,他卻無比興奮地站了起來,嘴邊帶著一絲詭異的微笑。血從他的嘴角邊流了出來。
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手掌感覺到熱且濕。我不禁倒吸一口氣,當我將手攤在眼前時,看到了整手的鮮血。
“不!”我絕望地哭了出來。
這時,我看到一臉驚慌的亞歷山大,身著同樣的灰色護柩者制服,在墓地的走道上往這邊跑來。我轉身看向特雷弗,他站在那里,笑著。
“不是你!一輩子都不會是你!”我尖叫道。
我一下子彈坐了起來,剛才的尖叫讓我喉嚨疼痛不已。
我睜開眼睛,卻只看到一片漆黑,頓時幾乎喘不過氣來。我在哪里?棺材里?墓穴里?一個空的墳墓里?
柔軟的毯子蓋在我的腳上,但是我的眼睛仍看不見四周。我想自己是在裹尸布的覆蓋下吧。
我的心在跳動。我的皮膚在流汗。我的嘴感覺得到干渴。
閃爍且鮮紅的數字躍入我的視線:2:15 AM。
長舒一口氣,我不是躺在杜斯維爾公墓一口不知名棺材里,我躺著的,是自己的床。
我是否真的安全,一如自己所以為的呢?或許這一切也只是我的噩夢而已。我的手指仍在顫抖,打開“剪刀手愛德華”臺燈,跑到穿衣鏡前。但是,我卻閉上了眼,想象不可能看到的種種可能。當我睜開雙眼,鏡子里的我看起來像個鬼一樣倒影回瞪著我。撩開肩膀上的頭發(fā),我查看自己的脖子。
我房間的門突然被打開,老爸出現在門口,穿著運動短褲和湖人隊的T恤衫,一頭亂發(fā)?!霸趺戳??”他問,樣子有點惱火,而不是著急。
“唔,沒事?!蔽冶粐樍艘惶?,放下頭發(fā),離開了鏡子。
“發(fā)生什么事情了?”老媽也闖了進來。
“我聽到一聲尖叫?!北壤f,站在爸媽后面探頭探腦,他的眼睛困得幾乎睜不開了。
“對不起,把你們吵醒,我做了個噩夢?!蔽也坏貌怀姓J。
“你?”老爸反而覺得奇怪,抬起眼皮,“我以為你喜歡這些噩夢呢?!?/p>
“我知道,你也不相信,是不是?”我的心仍怦怦地亂跳,“誰知道呢?!”
“關于什么的?是你的黑色唇膏用完了?”比利趁機取笑道。
“是啊,不過我在你衣柜抽屜里找到一支全新的呢。”
“爸爸!”比利惱怒了,一下子撲了過來。
“現在我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了?!蔽艺f,玩鬧地亂抓我弟弟的頭發(fā)。
“好了,今晚夠精彩了,大家都回去睡覺吧?!崩习置畹?,將弟弟抓住,一起走出了我房間。
我后退躺回床上。
“你到底做了什么夢?”老媽很嚴肅地問。
“沒什么?!?/p>
“沒什么?沒什么可以把所有人驚醒?”她反問道。
搖了搖頭,老媽把門關上。
“媽……”我的聲音讓她停在了那里,“我的脖子在你看來還好嗎?”我低聲地問,將頭發(fā)撥在肩后。
她回到我床邊?!罢5牟弊右桓?。”她看了看說,“你以為會有什么——吸血鬼的咬痕?”
我對她笑了笑,她將我的被子拉好,仿佛我還是個小孩子。
“我記得你還是個小姑娘的時候,和你爸爸用我們的黑白電視看《驚情四百年》看了一個晚上。”她微笑地回憶著過去。
她將我掉在地上的魔女麥麗絲抱枕遞給我,“你從那個時候起就再也沒有做過噩夢了。似乎吸血鬼對于你來說,就像別的孩子的搖籃曲一樣?!?/p>
老媽親吻了一下我的額頭,伸手要關掉臺燈。
“讓它亮著吧,”我說,“就今晚?!?/p>
“現在你真的嚇到我了?!彼f著,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