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州不是滟秋想的那樣,華哥也不是滟秋想的那樣,包括順三,包括皮哥,都不是滟秋想的那樣。他們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狼,狠著吶。其實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弱肉強食,天經(jīng)地義,怪不得誰,只能怪自己生在沒錢沒勢的家里,只能怪自己是弱女子,救不了自己。
滟秋在等消息。她躲在賓館已有五天了,原以為新安街要亂,皮哥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到。沒想,五天過去了,屁事也沒,新安街平靜得很,東州市也平靜得很。手機倒是偶爾響幾聲,但都是跟滟秋一起的姐妹。為了安全,滟秋誰的電話也不接,包括朵朵的。
滟秋住進賓館才明白,朵朵把她支到賓館,不讓她去她臨時的家,不是因為她去了朵朵不方便,那有啥不方便的,一道門一關(guān),另間屋子里做啥,她都能充耳不聞。干這行的姐妹們都有這本事,要不,你怎么混?朵朵是怕皮哥。沒有不透風的墻,滟秋跟朵朵的關(guān)系,皮哥一定打聽得到,如果把她逮到朵朵家里,朵朵在東州就混不下去了,缺條胳膊少只眼的可能也有。朵朵讓她住賓館,是為安全著想。滟秋現(xiàn)在才知道,解放西街是張朋的地盤,海天賓館也是張朋的地盤,皮哥再是混世魔王,也還沒修煉到敢跟張朋作對的境界。
又是一周后,滟秋在賓館躲不下去了,人不是躲在某個地方生活的,再說,滟秋的錢袋子也告急。她不能跟朵朵提錢,大家掙錢都不容易,姐妹們掙的都是血淚錢,偶爾救一下急可以,長期地靠著一個姐妹,不是滟秋的做法。這一天,朵朵剛走,她是被一個男人叫去的,聽說那男人才到東州,對東州還很陌生,遇見了朵朵,就像遇見了知音,朵朵打算在這男人身上狠撈一把。滟秋不好表態(tài),各有各的掙錢方式,這點上姐妹們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既看得開又想得明白。能撈則撈,能宰則宰,只要不讓人家剔頭就行。剔頭是姐妹們的行話,意思就是不要讓人家倒宰一刀,宰得身上一點兒肉都不剩。
朵朵走了有十分鐘,滟秋出了門,她換了一身職業(yè)裝,把自己打扮得像個寫字樓里干體面活的白領(lǐng)。你還甭說,滟秋真這么打扮出來,還真有點白領(lǐng)的味道,這都得益于她在北京的那段日子,那段日子雖苦,滟秋卻也學(xué)到不少東西。要是那時候能跟一個好一點的男人,滟秋的生活可能就成了另一種樣子。但這能怪誰呢,滟秋遇到了華哥,她被華哥迷住了,長得體面的男人往往能迷住女人,這是女人的軟肋。
滟秋打算去新安街,看看明皇。她在離賓館不遠的一家超市里挑選了一副太陽鏡,價錢不是太貴,但樣式很酷,這樣一來,滟秋就不是那個穿著性感暴露的衣服在明皇夜總會坐臺的滟秋了,倒像是天晟大廈里走出來的商界精英。她走在街上,很快吸引過來一大片目光。滟秋自豪了一陣,心情很快就又回到落難者的那個狀態(tài)。她在馬路牙子上晃了晃,希望能看到那晚載她的司機,后來她笑笑,東州這么大,哪能就那么容易碰到他呢。她招招手,一輛出租車停下,滟秋說:“去時代超市新安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