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點(diǎn)整,我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你找到奧林沒有,馬洛先生?”
“還沒有。你在哪兒?”
“噢,我在這附近的小雜貨店——”
“直接上來吧,別弄得像瑪塔·哈瑞 一樣。”我說。
“你從來都不會對我客氣點(diǎn)兒嗎?”她厲聲說。
我掛上電話,灌了一大口威士忌,以便勇敢地應(yīng)付即將來臨的面談。我正喝著,聽到她輕快的腳步聲沿著走廊走來。我走過去打開門。
“從這兒走,別讓人看見了。”我說。
她端莊地坐下,等著我開口。
“我只查到,”我告訴她,“愛達(dá)荷街那家破旅館里兜售大麻煙?!?/p>
“哦,太可怕了?!彼f。
“我們活在世上,好事壞事都會遇到,”我說,“奧林一定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威脅說要報(bào)警?!?/p>
“你是說,”她擺出一副小姑娘的模樣說,“他們可能會傷害他?”
“呃,按說他們通常會先嚇唬嚇唬他。”
“噢,他們嚇唬不了奧林的,馬洛先生,”她斬釘截鐵地說,“要是有人想嚇住他,他會發(fā)脾氣的?!?/p>
“哦,”我說,“不過我說的跟你說的是兩回事。誰都可以被嚇著——只要方法得當(dāng)。”
她固執(zhí)地抿抿嘴。“不,馬洛先生,他們嚇不住奧林的?!?/p>
“好吧,”我說,“就算他們嚇不住他吧。假設(shè)他們只是砍掉他的一條腿,然后拿腿猛打他的頭,他下一步會怎么做——寫信給投訴專欄?”
“你在取笑我,”她禮貌地說,聲音跟寄宿學(xué)校的湯一樣,又冷又淡,“你一整天就做了這些嗎?只發(fā)現(xiàn)奧林已經(jīng)搬走,還有那一帶的環(huán)境很差?這我自己去看看也就知道了,馬洛先生。我原以為你是個偵探,應(yīng)該——”她話沒說完,不過意思很明確。
“除此之外,我還做了些別的,”我說,“我拿杜松子酒給房東喝,翻過住宿登記簿,跟一個叫??怂沟娜苏勥^話。喬治·??怂?。他戴了一頂假發(fā)。我想也許你沒見過他。他住在,或者該說住過,奧林的房間。所以我想也許——”現(xiàn)在輪到我故意不把話講完了。
她那雙被鏡片放大了的淡藍(lán)色眼睛定定地看著我。她的嘴很小、很強(qiáng)硬、閉得很緊,她雙手交握著,放在書桌上她面前的那個方形大皮包上,整個身體僵直、呆板、很不以為然的樣子。
“我付了你二十塊,馬洛先生,”她冷冷地說,“我很清楚這是一天的工錢。但我認(rèn)為你似乎并沒有做滿一天?!?/p>
“不錯,是沒有,”我說,“不過今天還沒完。而且那二十塊你也不用擔(dān)心,要的話你可以拿回去,我碰都沒碰過?!?/p>
我打開書桌抽屜,拿出她的錢,把錢從書桌上推過去。她只是看著,沒有碰。她緩緩抬起眼睛看著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你已經(jīng)盡力而為了,馬洛先生?!?/p>
“就我掌握的資料而言是這樣的?!?/p>
“可是我已經(jīng)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p>
“我可不這么想?!蔽艺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