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八歲的年輕人,天天在一起研究數(shù)學題,聽起來都不可思議,做起來就更難。沒隔幾天,林菲的老毛病又犯了,這天,董宇航給她講三角函數(shù),她認真地聽了一會兒,就開始開小差,近距離地看他的側(cè)臉。
他的眉毛很粗很濃,形狀也很完美,眼睛不大,但是瞳孔烏黑,眼睫毛很長很濃,總是低低地垂著,看上去分外的討人憐惜,鼻翼高挺,嘴唇的弧度很飽滿,言情小說上總說,男子薄唇,必然薄情,那么想必董宇航一定是個重情義的人嘍,嘿嘿。林菲覺得,以董宇航的長相,打上個九十分應該不成問題,扣的那十分,應該就是扣在衣著裝扮上了,他家里條件差,衣服總是洗得發(fā)白,手掌心也是厚厚的一層繭子,真是可惜了。
“總之,最后得出的結(jié)論就是,x等于零?!倍詈椒畔铝耸掷锏墓P,視線還留在練習簿上,等了一會兒,他的臉頰慢慢地紅了起來,不自在地瞄了林菲一眼,小聲問:“林菲,你在聽嗎?”
“恩,x等于零嘛?!绷址菩ξ嘏吭谧雷由?,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的臉。
董宇航沉著氣,明明這幾天林菲的表現(xiàn)很乖的,沒有總是纏著他,也沒有問他一些怪問題,他還頗為松了口氣,可是誰能告訴他,她現(xiàn)在直勾勾地看著他,是要干什么,為什么他覺得,她那眼神,好像是在看著一只美味的燒雞……
他緊張了,不敢動彈,他不想被一口吃掉。
“董宇航,你怎么那么愛臉紅?。俊绷址凄街?,不解地看著董宇航。
“沒有……”董宇航不知道該怎么回她,他從來不是個動輒臉紅的人,只是自從認識她,他臉紅的次數(shù)倒越來越多了,他自己也無法解釋,為何總是會因為她的一舉一動,而失去方寸。
“我現(xiàn)在往你臉上打個雞蛋,一會兒咱們都能吃煎蛋餅了,你還說沒有?!绷址撇粦押靡獾厣焓衷谒樕夏艘话?,董宇航的身子一頓,一臉震驚地看著林菲,林菲則不以為然地收回手:“董宇航,你真可愛,我挺喜歡你的。哦,這道題我沒聽懂,我去拿飲料給你喝,一會兒你再給我講一遍。”
說完蹦蹦噠噠地去廚房拿飲料了,董宇航聽著她歡快的腳步,還有冰箱開動關閉的聲音,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從來沒有跳得那么快,林菲軟軟的手,在他臉上就那么自然地撩了一下,卻把他的那顆理性的頭腦都撩撥亂了,他還從來,他還從來……除了母親,還從來沒有異性摸過他的臉。
她怎么能這樣!
他覺得自己的牙齒都開始忍不住戰(zhàn)栗了起來,就算她是公主,也不能對他這個一無所有的小丑如此的輕薄。
想到輕薄二字,他自己都覺得頭疼。為什么所有的事情,放到林菲身上,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云淡風輕,可是一旦到了他的世界里,卻變得有如驚濤駭浪,風卷云涌。
他真討厭這樣的自己。
寒假就這樣慢慢過去,總體來說,林菲對待學習的態(tài)度還是很積極的,其實她本來也不笨,只是始終不得法,而董宇航幫她找到了一個真正適合她的學習方法,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剩下的事情,她自然會慢慢地處理好。
一晃就到了年關,董宇航委婉地跟田蓉說,他要回縣里去了,在M市一住就是大半個月,母親還一個人在家,要過年了,家里還有大大小小的事情等著他回去料理。
田蓉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人,她又怎么會不明白,那個孤兒寡母的家里,全靠著董宇航去照顧呢,好在林菲的數(shù)學進步很快,董宇航把她期末考試的卷子讓她重新做了一次,她竟然及格了,這讓田蓉和林建民都非常滿意。
所以,董宇航告辭,他們也就不留了,臨走,還準備了好幾大包的年貨,董宇航看了那年貨的內(nèi)容,雞鴨魚肉,應有盡有,只怕以他們母子的條件,再過幾個年也夠了,嘴上只簡單地說了謝謝,心里卻已經(jīng)感動得不知怎么表達才好。
走之前的晚上,林建民特意找董宇航到書房里聊天,關心了他幾句,謹慎地說:“我和你阿姨談過了,這次為了林菲的事情,確實是耽誤了你不少的時間。所以,這個,你就收下?!绷纸裾f著,遞給董宇航一個信封,董宇航知道那里頭是錢,他頓覺尷尬。
“林叔叔,您別這樣說,我把林菲當成是自己的妹妹,給她補習,是我份內(nèi)的事情,林阿姨已經(jīng)給拿了那么多東西,我再收錢,回去我媽媽要說我的……”
林建民也知道董宇航的心思,硬要讓他收錢,只怕是會褻瀆了人家,于是也沒勉強,把信封收了起來,拍拍董宇航的肩膀:“宇航,你真是個懂事的孩子,林叔叔自覺挑了你,真是沒看錯。你放心,不管上頭怎么安排,我是一定會資助你到大學畢業(yè)的,好好念書,給你媽媽爭口氣?!?/p>
“恩,我會的林叔叔?!?/p>
董宇航回去之后,林菲也只好自己學習了,不過,經(jīng)過他大半個月的幫助,她的數(shù)學能力仿佛真的有了質(zhì)的改變。一個人學習的時候,時不時會想起董宇航的樣子,低垂的眉眼,羞紅的臉頰,溫和的聲音,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林菲覺得,董宇航只是內(nèi)向了點兒,其實沒有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