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讓我說說你唄?!?/p>
“說唄?!彼ξ赝采弦惶?,“我聽著?!?/p>
“沒這力氣,我不愛管閑事?!?/p>
“看出來了,還是你好,不像我媽,老頑固。”她一只手拎起那對肩帶,“幸虧有這個,你怎么想起來的?好巧哦?!?/p>
“那是因為,我也就買得起這個?!?/p>
“改天我送你衣服唄。”
“不用了,你省點心就行了,你才幾歲?用得著那么著急嗎?”
“?。俊?/p>
“別裝傻?!?/p>
她嘿嘿地笑了:“姐姐,難道你還是處女?”
“……別提我,話說你才多大?”
“我十六了。”她挺起胸膛,“我該有的都有了?!?/p>
她穿少女型內衣,上面有白色的貓臉和蝴蝶結。
我捂著額頭,真是電閃雷鳴的一個夜晚?。骸皠e告訴我你已經……”
“還沒有,我這次那個來了?!彼眠z憾的語氣說。
我松了口氣,我也不知道自己松哪門子氣。
“姐姐,你難道不想跟自己喜歡的人,那個?”
我正把肩帶繞起來,手上頓了一頓。
我唯一一件可以換透明肩帶的內衣,是去年為了配那條黑色的小禮服裙。你說我想不想?他隨時要,我隨時可以給??上?。
夜里我又做夢了,夢見沈思博娶了別人。醒來第一個念頭,是夢啊,下一秒又想起來,現(xiàn)實其實相去不遠。
再也沒有睡意。我想抽支煙,這個念頭突然無可遏制,我爬起來踮著腳,往樓下走。
曾叔叔家的這個樓梯結構,環(huán)繞型,轉個彎才能看見客廳的情形。
沙發(fā)上有人,他聞聲抬起頭,我站在拐彎處那個平面上,手放在木扶梯上,和他面面相覷。
我一聲不吭,轉身上樓。
“下來。”
我停步,大哥,識相點能死不。
“我不下來?!蔽揖痈吲R下地看他,“我找東西,現(xiàn)在不找我要回去睡了?!?/p>
他淡淡地回道:“要睡你早睡了?!?/p>
“……哼?!?/p>
“來坐下,別跑來跑去地擾民?!彼豢次?,拍拍身旁的空位置。
我想起剛才的輾轉反側,慢慢走下樓梯,坐下來。
“來一支?”
我矜持地說:“不要?!?/p>
他就自己點上。我抱著膝蓋,隔了一會問:“你為什么睡不著?”
“生物鐘?!?/p>
“一點了,你生活習慣真差?!蔽冶梢暤卣f,“你肯定會早衰?!?/p>
他看我一眼:“那你呢?”
“不告訴你?!蔽疫^了兩秒補充道,“我說這話可不是讓你猜的意思?!?/p>
“你多慮了,我也沒這個準備。”
我頓了頓,下了決心道:“我跟你說——”
他等著我說完。
我又沒詞了。
“你不就是想說,我因為你來的?讓我少轉念頭?”
“哼?!?/p>
齊享側臉,撣一撣煙灰,空的手來摸我頭發(fā):“沒治了,你?!?/p>
我一閃,他的手長了眼一樣跟上來,落在我肩膀,但我還沒來及掙一掙,他旋即放開。
“道個歉我就算了?!?/p>
他往后靠靠,找個舒服的姿勢架起腿:“不好意思莊凝,我又沒有強迫你,我看不出來有什么可道歉?!?/p>
我其實說完那句就后悔了,的確矯情,此時悻悻的:“你為老不尊?!?/p>
齊享咬著煙,瞠視我,我還沒任何心理準備呢,他哧就笑了,煙也掉到地上。
我嚇一跳。
這位仁兄,我從沒見他這樣過,無聲地,卻是舒展地笑起來,整個人都仿佛打上了一層柔光,一下還不算,接二連三。
“有什么好笑的?!?/p>
他用手掌抹抹臉,俯身把煙從地上拾起來,總算正色:“那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你都忘了是吧?”
“當然了,記著干什么?!?/p>
“忘了就好,我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