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凝對吧?”吳謙終于松開我,露出四顆牙齒,右嘴角吊起來,像試卷上一個標準的勾,“我記住你了。”
要是真的威脅我倒無所謂,但此刻日頭還明晃著,吳主席這么■人就不對了。
好在沈思博已經(jīng)走到我身邊:“怎么了?”
他肩膀挨著我,隔著兩層布料,我也感到他肌肉緊繃。
“沒事?!蔽倚?,“拍個照片?!?/p>
吳謙用領導乃至領導人的眼光打量沈思博一下,然后對我說:“再聯(lián)絡?!?/p>
這人一轉身我就掏出紙巾,使勁擦手心,駱婷在一旁看看我:“不夠我還有。”
“謝謝哦。”
她繼續(xù)說:“經(jīng)院果然變態(tài)多啊,這人肯定是那種大清早起來,對著鏡子吼三聲‘我要贏’的那種偏執(zhí)狂?!?/p>
我邊擦手邊對沈思博介紹:“這是駱婷,我領導?!?/p>
他跟我乖乖地叫一聲:“駱師姐?!?/p>
“乖?!瘪樻每┛┑匦?,“把這個小帥哥緊張死了,你怕他打她?你倒讓他試一個看?”
“那倒不至于?!鄙蛩疾┬πΓ^看看我,“誰敢碰,你?”
我穿外套,手抓在衣領上,一邊橫他一眼。他莞爾,抬手過來,把我自己使不上勁的后領翻好。
駱婷在旁邊輕咳一聲:“莊凝,先走了?!?/p>
“駱師姐等一等?!鄙蛩疾┦诌€在放在我頸后,轉頭對她說,“我要請她室友吃飯,你一起來吧?!?/p>
“吃不成了?!蔽业皖^系紐扣,“謝端,就是我跟你提過那個,媽媽生病回家了,下星期才回來?!?/p>
“……一定得等她?”
“當然?!蔽液車烂C地看著他說,“她可是我最愛的女人?!?/p>
沈思博看樣子快摔倒了:“小姐,我不認識你?!?/p>
“怎么又不認識了呢,不是剛認識嗎?我好好站在這里,你就跑過來?!?/p>
“我跑過來干嗎?”
“誰知道呢,也許看我長得漂亮吧?!?/p>
他有好久不講話,我看他的眼睛都瞇起來了,非常的卡通,卻又非常迷人。
他再這樣我都要受不了了,我說:
“手伸出來?!?/p>
“?”
我把手塞到他掌心里去。
別看動作挺大無畏的,其實心里可緊張了。他萬一不配合呢,那么自那晚開始的繾綣怡人,小打小鬧幾個月,一朝回到曖昧前。
好在他配合了。我觸到他中指上,做學生的都會磨出來的一塊繭,他位置跟別人不是特別一樣,因為小時候拿筆姿勢的問題,為此他媽訓過他好多次,沒用。
可是我覺得,好酷啊,我的沈思博,就連手上的繭,都這么有辨識度。
現(xiàn)在他的手握著我的,先前那個偽德摩斯梯爾尼遺留的不適都抵消干凈。
他抬一抬:“剛認識你就這樣?”
“我樂意,樂意。”
“……說的遲那時——快!”沈思博側臉,前面幾個字還在慢悠悠陰沉沉地說,到最后一個突然揚起,來勢洶洶,直沖到我面前一樣。
我嚇得一抖。
沒錯,他這是在給我說鬼故事呢。
我們剛去看了《OFFICE有鬼》,莫文蔚身材真好,舒淇相當漂亮,香港電影嚇唬人的功力也見長,不比從前——照《2002》里謝霆鋒的說法,阿婆,你以為你綠得跟個青菜一樣就是鬼了?
在學校放映廳看的時候還不覺得,大家反正聚在一起此伏彼起的尖叫。我一邊看一邊還跟沈思博討論了一下,香港的鬼還行,比起日本的來,比較有序,有忌諱,還有是非觀。
出來以后就不行了。
我這個人白天看上去挺唯物的,其實骨子里是個神秘主義者,一遇到適合的環(huán)境就開始發(fā)作,此刻月色如鹽,四周人跡寥落,我又剛看完恐怖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