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她呀，總是讓他欲走還留，起初是歡喜，如今是不忍。因為他在看她著裝的時候，突然便覺得，他們的愛情宛若紅顏，抵不過歲月的，像她不再青春的臉沒了往昔的光鮮，而她，一直在為他打理著所剩不多的青春。

他本來是要離開她的，進門來，卻開不了口。她笑笑，泡杯茶給他，水不夠熱，她倒掉，重來。

他接過茶杯，放下，欲開口。她說：“你等我一下。”然后去了衛(wèi)生間。她非常明白，他此番回來，想要做什么，她已經勸好自己，隨遇而安。

衛(wèi)生間有面太盡職的鏡子，她俯在面盆上，很細心地洗臉，然后抬頭看鏡子里的自己，那些歲月的痕跡盡映眼前。她笑笑，用濕的手擦鏡子里自己的臉，擦過，鏡子便哭了。她卻微笑著。

片刻，她擦去臉上的水珠，打開臺子上的那些霜呀乳呀地，開始往臉上涂抹，她的動作很輕，很細微。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然后和記憶里的自己對比。老了，她又笑。當初遇到他時，可不是這樣，那時候的自己，根本用不著這些護膚品的，那時候的自己那樣年輕，年輕到可以在他面前為所欲為。而如今，他卻成了第一個欲要轉身的人。

整個過程，她一直在輕輕微笑，她想，有漂亮的最初，亦要有漂亮的最后。

無意回頭，卻不知他何時竟已倚在門框上，看她，眼里有萬千意義。他想，她呀，總是讓他欲走還留，起初是歡喜，如今是不忍。因為他在看她著裝的時候，突然便覺得，他們的愛情宛若紅顏，抵不過歲月的，像她不再青春的臉沒了往昔的光鮮，而她，一直在為他打理著所剩不多的青春。那么，無論他換了誰做女友，也會經歷這樣一個過程的。他開始覺得心有些許的疼。臨了，他握起梳子說：“來吧，我替你梳梳頭發(fā)?！?/p>

他就那樣站在她身后，一下，一下地，認真至極。他想，有些東西會過去，但不影響你盡心打理它，這樣，它會過去得慢些，宛若紅顏，宛若愛情。

她坐在他面前，低頭，淚流滿面，她想，這是最后一次了吧。那時候，她不知道要發(fā)生什么，他后來什么也沒做，只是牽著她在園子里散了一會兒步。見到有花開，他欣喜地拉著她的手說：“你看，花都開了，歲月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