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陳迅的照片半個月后就出現(xiàn)在了京城許許多多大大小小的各類刊物上。對于自然蘭花和墨蘭花,我還是喜歡墨蘭花墨蝴蝶系列的,一是私人感情的成分、一是功利心的結(jié)果、一是東方唯美主義的表現(xiàn);幾個“一”加起來,我就從中挑了一張自認為最美的側(cè)臥貴妃榻的照片,放大,做成了燈箱,掛在我的店門外。
燈箱掛出去的第二天,一大早,剛開店門,小芳就給我打電話:“孟姐、孟姐,你快來店里吧,這兒有個難纏的主兒,非見你不可?!?/p>
“小芳你別著急,慢慢說,什么事兒???”
“他說他是城管的,說咱們新掛的燈箱沒??過他們城管的同意,說今天見不到??理,就要給咱們拆了呢。”
放下電話,我很快來到店里。一推店門,強烈的濃煙幾乎把我前些天的好心情全給嗆跑了,我很不高興,厲聲問小芳、小秦:“??被允許在這兒抽煙的?不看看這兒是抽煙的地方嗎?”
小芳、小秦不說話,已??把我?guī)У絻芍稽S黃的手指間仍在冒煙的“答案”身邊:“孟??理,他說他是城管所的,李長發(fā)?!?/p>
李長發(fā)身上的所有內(nèi)容都讓我從內(nèi)心排斥他,一臉萎縮、一口黃牙。他走后,小芳對小秦說:“就這副德行,還李長發(fā)呢?叫個李黃牙就不錯了。哈?!?/p>
我推算李黃牙抽著劣質(zhì)煙,已??在我的店里熏了四十分鐘了。真讓人無法忍受。
李黃牙倒是沒失他可能做到的全部禮貌,站起來,依然吐了一口煙,一扭臉看見我,才吃了一驚,說:“啊,你是這兒的??理呀?你好像是那燈箱上的人吧?”
我沖他笑笑,但并不接他的話,反倒順著小芳的話說:“??來是Police李,幸會?!蔽夜室獠唤兴畛枪芏兴鸓olice李,管他聽得懂聽不懂。
“您看到了我們掛出去的燈箱,但您可能沒看見燈箱下面還有一塊牌子‘本店謝絕吸煙 謝謝配合’。國有國法,每個公民都應(yīng)遵守,但我們也是店有店規(guī),不好意思,任何來我們店里的人都不能吸煙。像ALICE這樣的國際大公司的總裁啊、商務(wù)廳的薛廳長啊,還有你們公安局的王副局長,他們進店里來,也是不能吸煙的。”
我知道城管隊歸公安局管轄,但我根本不認識公安局的任何人,不過我一轉(zhuǎn)念,李黃牙也不可能認識公安局長吧?就算他知道公安局長姓字名??,副局長,他也不一定知道得那么全吧?
李黃牙這時很識趣了,掐滅了手中剛點起的一支煙。他那樣看了我一眼,眼里說“你挺漂亮,沒想到還挺狠”。接著,他咳嗽兩聲,居然將嗓子眼兒里積起的一口痰咽下去,想要開口說話。
我覺得他的氣焰還存著許多,便又打斷他,只管自己說話:“小秦,去把店門關(guān)了,掛上暫時休業(yè)的牌子,把能打開的窗戶都打開,再去買些香水百合、紅玫瑰花來,越多越好,我們要盡快讓店里的空氣清新起來,這樣的空氣無法接待顧客?!?/p>
我一邊說著,一邊重新倒了一±?爸爸朋友私人茶園里的高山龍井來到李黃牙的面前:“Police李,聽小芳說我們的燈箱掛得不合規(guī)矩,是嗎?”
李黃牙這時基本上只能被動回答我的問題,說話的口氣表明他想趕快從現(xiàn)狀中脫離出去:“是啊。按規(guī)定不??批準(zhǔn)亂掛牌子是要被罰款的?!薄傲P款”二字說出時的音量,并不具有這兩個字本身所應(yīng)該具有的力度。
看著他的窘迫,我更從容了:“Police李,你也知道凡事都有個特殊情況的,我們店這次急著掛燈箱是為了配合ALICE的整體宣傳,確實沒來得及向城管報備。不過,昨天,王副局長來我們店視察時,他已??同意讓我們一個星期之內(nèi)辦理報備手續(xù)的。陸副市長還跟王局長說ALICE是北京的外匯大戶,王局長可得多保護著點兒呢?!?/p>
李黃牙不說話了,喝了一口茶,坐那兒想對策。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說的?”就在李黃牙“哪里哪里”地假客套時,我打開手機,一鍵撥通了“王局長”的電話:“你好,王局長,你的部下工作真出色、認真,我這兒有一位城管的李長發(fā)先生,他說要罰我們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