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出院了,真真也周末了,我和孟度同時想到了郊游。我是為了祝賀她事業(yè)再上高峰,她是為了慶賀真真找到了爸爸。
星期六一大早,我?guī)е嬲妗⒚隙葞е?、燕泥帶著千帆、韓意帶著三貓,加上爸爸、媽媽,一行十人,全聚在孟度開的大三菱車里,嘻嘻哈哈,嘰里呱啦地在清清的晨風里奔向快樂。
這一天,大人、小孩都很開心。中午,大家圍坐在草地上聚餐,這是真真最開心的事:草地、露天、野餐,還有親朋。真真高興地哼著新學的一首巴赫鋼琴曲,幸虧是巴赫的曲子,不然燕泥的漏嘴巴就要在不合適的時候講不合適的話了。吃飯時,真真舉著一罐雪碧說:“我提議大家為小姨的好事干±??!贝蠹矣谑桥e±?cheers。這時燕泥說:“我也提議為真真的好事干±?。”我突然意識到燕泥將要說什么,心里一陣緊。后悔只跟韓意、孟度說了先不要把宋健雄將回來的事告訴真真和我父母,單單忘了叮囑燕泥。
“我有什么好事呀?”真真瞪著好奇的眼睛問。
“你爸爸 ”我趕緊捶起燕泥的后背來,一邊捶一邊說:“你瞧燕泥阿姨高興得都ò?住了。她是說你把巴赫的曲子記得這么快,進步太大了。”我一邊說一邊又給燕泥使了個眼色。還好,燕泥怔了片刻,醒過味兒來,忙附和我說:“噢,是啊是啊?!?/p>
六年過去了,我不知宋健雄現(xiàn)在是什么樣的人,他真的會承認真真嗎?他能用一般父親的愛對待真真嗎? 一切都是未知數(shù)。只有等宋健雄回來了,只有看見他真正地愛真真,愿意承認真真,這個傷疤才算基本長好,我才能揭開這個疤,揭開的這個疤才不會再次流血。好在媽媽正和爸爸說著什么,并沒注意到我們的異常,否則他們這天晚上肯定不會讓我清靜的。
真真、果果、三貓、千帆,四個孩子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玩“左一è?、右一è?,看你收回哪一è?”的游戲,輸了的人就要寫出其他人給出的英語單詞或是腦筋急轉(zhuǎn)彎的題,他們一會兒笑、一會兒叫、一會兒鬧、一會兒跳,玩兒得不亦樂乎。爸媽在帳篷里休息,我們四個則在吊床上一邊看書,一邊聊天。
不知怎么,我的思想總開小差。一會兒,孟度說:“姐,問你呢,我的業(yè)務員應該增加哪些培訓???保險公司魔鬼訓練的那一套也太過分了,聽說最近有一種很時髦的拓展訓練,不行我也試試?”一會兒,韓意說:“哎,孟梅,想什么呢?跟你說話呢!”
“左一è?、右一è?,看你收回哪一è?”,孩子們的游戲聲總把我的思緒帶到陳偉光那兒,雖然和ALICE合作的一年中并沒有發(fā)生什么大的不愉快,但陳偉光就讓我感覺“左一è?、右一è?,不知他會收回哪一è?”。
仔細想想,和ALICE合作的一年也是同陳偉光à?鋸的一年。
同陳偉光、ALICE的總裁和夫人交談完的第二天上午,我在去MAGGIC公司的路上接到了陳偉光的電話。他讓我草擬一份合作D?議,兩天后帶D?議去見他。
第三天上午,當我第二次來到這間辦公室時,感覺卻好像從沒來過。因為第一次,我只記住了陳偉光坐在辦公臺后面,兩手支在桌上,一邊說我們的品牌不進任何街頭小店,一邊揚揚叉開五指的手、聳聳他那偉岸的肩。他那看似平和其實帶著蔑視的語氣和姿態(tài),從我五官、全身的每一個入口深深地刺入我的心。
陳偉光的辦公室很亮,白天完全用自然光,南向是三面落地的大窗,北面掛滿了各式各樣、五彩斑斕的內(nèi)衣,辦公臺上有一張放大的他與十幾個穿著內(nèi)衣的中外模特兒的照片,照片中的他兩手環(huán)在身邊兩個美女的肩頭,微微欠身,很陽光、很燦爛地笑。他的辦公臺上、附臺上,還有環(huán)東、南、西三個方向的沙發(fā)上散著許多國際國內(nèi)的時尚雜志。
陽光從窗外斜射進來,明媚的陽光吸引著我的目光,一起射向陳偉光桌面一份攤開的簡歷上——一個內(nèi)衣設計師的求職簡歷,旁邊放著幾張設計圖稿和文字說明,當時我的心底就有了一個聲音:什么時候我也會有自己的設計師呢?我不由得拿起了這份簡歷。一個長相極其一般的女孩,但有一種不屈的、驕傲的目光,我一下喜歡上了這個女孩,記住了她的名字:祖迪。祖迪的幾幅設計圖稿也都很美,她在圖側(cè)作了些說明,最與眾不同的說明是:若展示此圖中的內(nèi)衣,需選氣質(zhì)高雅、不媚俗的模特,因為她要展示的是美,是由內(nèi)而外的整體感覺,既不是她本人的身體,也不是這款內(nèi)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