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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殺(7)

明日歌:山河曲1 作者:楚惜刀


轉(zhuǎn)眼戌時(shí)已到。酈遜之與江留醉相談甚歡,撤了酒菜,又叫了幾壇浮玉春相對(duì)暢飲。

這時(shí)酒樓外喧嘩忽起,一輛鏤金雕木、懸垂瑪瑙的駟馬之車緩緩馳來,通體雪白的駿馬氣度雍容,在眾人的驚嘆艷聲中停在了樓外。馬車上先走下兩個(gè)體態(tài)修長的青衣女子,徑直進(jìn)了酒樓,在內(nèi)里挑了一副干凈桌椅,鋪好錦緞桌布并繡墊。酈遜之和江留醉望向執(zhí)轡車的兩人,見他們?nèi)撬氖舷?,精悍干練,腰間更有鼓鼓的黑色絲囊,不覺對(duì)視一眼。

那兩名青衣女子走回車旁,迎下一位華服女子。但見她身穿真紅大袖衣、紅羅長裙,配一條云鳳霞帔,通身氣派明艷高貴??上婺拷员灰粔K方幅紫羅障遮盡,令人惋惜不已。

太公酒樓的掌柜忙迎了出來,酈遜之見他約莫有五十歲,忍不住對(duì)江留醉道:“這個(gè)掌柜應(yīng)該不是老板吧?”江留醉慌忙搖頭,笑道:“那老板娘武功超凡,何須嫁這等人?這是她的手下?!?/p>

那華服女子走下車,對(duì)身邊二女低聲道:“不必張揚(yáng),叫掌柜回去罷?!倍畵]手趕走掌柜,把她扶至座上,兩人冷眼一掃,店中偷覷的客人立即不敢斜視?;镉?jì)奉上茶水,那華服女子面向墻壁,把帷子略掀了掀,低頭喝了一口。

酈遜之收回目光若有所思,江留醉輕聲道:“看來此女來頭很大?!鼻嘁露嗡徽?,警惕地盯著四周往來之人。華服女子道:“你們也口渴了,喝點(diǎn)茶?!蹦悄贻p的青衣女子笑道:“我喝不慣這些鄉(xiāng)下地方的茶水,也不知小姐怎么會(huì)愛喝。”另一年長的女子道:“你的嘴太刁,府里的東西都不愛吃,特地跑到宮里去吃,老爺都沒你享福。”她說到“宮里”兩字,極快極低,華服女子只是靜靜呷著茶。

喝完茶后,三人徑自走去樓后館舍休憩。酈遜之忽然說道:“那是湘江二女和九華山丁氏兄弟?!苯糇怼鞍パ健币宦暎溃骸澳阏f的是章玄、章易和丁鼎、丁睿?他們不是嘉南王府的護(hù)衛(wèi)嗎?啊,莫非那人是燕郡主?”

酈遜之神色微微有變,嘆道:“若你我猜得沒錯(cuò),她就是嘉南王燕陸離之女,燕飛竹?!笨岛屯醺绾图文贤醺Y(jié)親,燕飛竹是他未過門之妻,不曾想會(huì)在進(jìn)京途中無意碰見。

酈遜之心中百滋味雜陳。他早想請(qǐng)父王解除這門幼時(shí)定下的婚約,怎奈一直在外游歷,不便開口。此番回京,這也是他想解決的大事。誰知?jiǎng)偟綕欀?,先聽說嘉南王府出事,又遇見了燕飛竹。他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燕飛竹許是為了失銀案才出門,嘉南王此番恐怕難以獨(dú)善其身。

江留醉笑道:“哈,這地方不錯(cuò),老板娘是美人,連上門投宿的也是美人。酈兄今晚可想住這里?”酈遜之道:“你怎知燕郡主是美人?”江留醉想了想道:“什么公主、郡主的都該是美人罷?”酈遜之忍不住笑道:“但愿如此。今晚便住這里看美人吧罷?!?/p>

兩人閑談間,一陣咳嗽聲自遠(yuǎn)而近,從外面?zhèn)髁诉^來。此時(shí)街面還算熱鬧,這咳聲頗有驚天動(dòng)地之感,惹得許多人探巴頭探腦,伸長了脖子去看。

一個(gè)貧女遙遙地走來。她的衣服已洗得發(fā)白,能看出由不同布料拼湊而成。她不停地咳著,人在遠(yuǎn)處,聲音卻像十幾人般大聲嚷嚷,清晰可聞。那一聲聲咳嗽,像無數(shù)破鑼高高低低亂敲,要把五臟六肺一股腦都咳出來才甘心。

先前覺得有趣的人,不多久就覺得心煩意亂不堪忍受??嚷曉浇?,就越像送葬出殯,讓人勾起無限傷心事。酒樓中的人不約而同都捂起了耳朵,酈遜之與江留醉也不約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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