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擦了擦眼睛,卻不意早鎖進(jìn)他凝視的眸光里。
走到她身邊,他俯低身子,與她平視。她的眼睛紅紅的,目光幾許慌亂,似乎害怕被人看穿她的悲傷。
那微微的瑟縮,灼痛了他的心。他微嘆一聲,忍不住伸臂把她攬進(jìn)懷中。
這具身體,很瘦。他心疼的感覺更盛。
悠言吃了一驚,為這突如其來的親密。
她的僵硬,她的推拒,他何嘗不知?撫了撫她的背,他放軟了聲音。
“想起媽媽了?”
她一窒,微不可覺地“嗯”了一聲,聲音哽咽。
“言,你的母親是怎么死的?”不是不謹(jǐn)慎的人,知道這話很唐突很無禮,他卻問了出來。她眉間的哀傷太過濃重,他急切想知道有關(guān)她的一切,哪怕多一點也好。
只想撫平她的疼痛,維特的煩惱不過如此。
曾身為幫會的掌事人,私生活雖不過于紊亂,但也經(jīng)歷過不少女人,可恨此刻的自己,就像少不更事的少年。
掌中她的身子卻猛然一顫。
“她死于一場交通意外?!?/p>
他蹙了眉。言,我還不是你信任的人,對么?
“老板,我想睡了?!彼龗昝摿怂恼莆?,語氣低亂。
他淡淡應(yīng)了聲,走了過去,為她整理被褥。
她慌忙跟了過來。
“那個,我來。”
他笑:“我堅持?!?/p>
她一下子紅了臉,手足無措地看著他。他的嘴角不覺輕揚,他喜歡看她困窘。
他的小招待,他忍不住想欺負(fù)她。
“好了,言,晚安?!彼麚崃藫崴陌l(fā)。他想,這個動作,他開始上了癮。
她呆呆地點了點頭。
“老板。”
他邁出的腳步停下,回看她。
“沒有,就是那個——你跟遲大哥很像。真好?!彼ι︻^,臉色微羞。
遲大哥?
他嘴角的笑意小凝。
“可我不想當(dāng)遲大哥。”淡淡擱下話,他為她關(guān)上門。
留下悠言愣在原地。
大廳。
“怎樣?”章磊神色一整。
“已經(jīng)傳話下去了,最遲明晚,他們會有消息過來。剛才出手再狠點,還怕那班雜碎不乖乖說出指使者?就你怕驚了小三。哎哎,疼,疼,不說了,你是老大,我辦事還不成我?”
章磊眸色,漸轉(zhuǎn)深沉。
“誰也別想動她。”
小二怔愣:“老板你?”
“消息過來,不論是誰,明晚,你都將帖子下下,就說龍城章一訪。”說完,返身踱向他的房間。
“哎哎,太子,那個今晚是咱家小三的房間,你是不是忘記了?非禮勿視,你還往前走,你還走——”
“我知道,不勞提醒?!?/p>
知道歸知道,人已進(jìn)了人家閨女的房間。小二瞪大眼睛,再度傻了。
輕輕進(jìn)了房間,目光便自然地往床上的位置看去。他只想進(jìn)來看看她,睡熟沒有,柔軟的心情,沒有理由,不需理由。
皺了眉,這床榻居然空空如也。
燈光淺淡,隨即失笑。
小家伙卷了個靠墊,身子縮成一團(tuán),就依在床側(cè)的地毯上睡了。光映在那清秀的小臉上,有份美好的恬靜。
真是挫敗。平生第一次把自己的床讓給一個女子,她卻不領(lǐng)情。
不愛看那睡夢中也皺了的一泓月眉,他的手,不覺落在她的眉心。
言,快樂一點兒,那才是你。他想。
她小嘴微動,他俯了身,想去聽她的夢話囈語,可是她像個固執(zhí)的小兵士,睡夢中也不肯透露一絲信息。
四周,是寧謐的寂靜。淡淡暖暖的燈下,她,長長的睫毛蘊了淺淺的水光。
當(dāng)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控時,他的唇已沾上了她的額。
對于她,他想,他不只喜歡,他決定愛上。在與她認(rèn)識不足兩個月的這個夜晚,他決定了,他的未來,要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