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形狀有頭有腿,分明又是一人。這讓蕭錯吃驚不小,他進書房時,曾仔細徹底地看遍書房每一個角落。當(dāng)時,書房之中,空空無人。他剛才開書桌暗道時,書房門一直是朝他緊閉的,即使有人趁他開鎖時進來,想繞到他身后出現(xiàn),也必須要經(jīng)過他身邊,他怎么可能一絲覺察都沒有呢?那么,這影子究竟是……
蕭錯只好舉起火柴,提心吊膽地順著影子朝上看個究竟。不料,火柴“噗”地冒了一縷青煙,滅了。隨著火柴熄滅,影子立刻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一個閃電打來,墻上立即有張人臉顯示出來,那人呼吸又粗又急,呼哧作響,鬼氣森森地倚在墻上,嚇得蕭錯差點魂飛魄散,忍不住失聲叫喊起來:“爸——”
“噓——是我,錯兒,快把衣服脫下來,墊在地上?!贝巳苏鞘掑e的父親——蕭明恒。
蕭錯聽出父親聲音虛弱,有氣無力,又帶著幾聲蒼咳,知道是遇事了。他急忙把盒子,塞回書桌暗道。他來不及細想,快速脫下外套,鋪在地板上。只見父親身子一斜,從他的背后,又栽下一個人來。
蕭錯低頭一看,這人身體很小,趴在地上動也不動,他低聲問道:“這……是死的,還是活的?”蕭父捂著右臂,走到柜子前,從里面拿出一個藥箱和一只手電筒,他強忍著疼痛說:“她沒死,只是摔暈了。”
蕭錯趕緊伸手推了推那人,想把她身體翻正。誰想到,這一推,沾得滿手都是血跡,蕭錯頭皮奓起,驚叫一聲:“啊呀……是血……她怎么傷得這么重?”
蕭父從藥箱里,拿出一把手術(shù)刀,遞給兒子,說:“她沒事,血都是我流出來的,快幫我把胳膊里的東西取出來?!笔捀刚f完話,服了顆止血藥丸,拿出幾塊紗布咬在嘴里,左手舉起手電,給兒子照明。
蕭明恒是個野外考古工作者,意外受傷回家,是司空見慣的事。但這次卻與往日不同,蕭錯接過刀,割開被血染透的衣服時,著實嚇了一跳——那分明是槍傷。
蕭錯和蕭父經(jīng)常一起扛槍、打獵,對子彈雖然略懂一二,但不精通。蕭錯當(dāng)時并不明白,蕭父中的是低速槍彈傷。如果是高速槍彈,穿透能力很強,很少會留在體內(nèi)。低速槍彈傷一般很少造成穿透傷,而且彈道方向很不規(guī)則,確切來講就是詭異。因此,從彈道入口去找彈頭,基本上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那怎么找呢?蕭錯再也冷靜不下來了,這性命攸關(guān)的事情,半點也不能馬虎大意,蕭錯心里說不出是害怕,還是緊張,他盯著傷口,遲遲不敢下手。
蕭父放下手電,拿掉嘴里的棉紗,對兒子放松一笑:“要是還想繼續(xù)有人叫你兒子,就趕緊動手,就照摸黑偷瓜的套路來?!?/p>
蕭錯心念一轉(zhuǎn),毫不遲疑,割開父親的傷口。大約半小時后,蕭錯把彈頭從父親胳膊里取出,放在桌上棉布里。清理包扎完傷口后,蕭父已經(jīng)十分虛弱,多虧他提前扎住血脈,又吃了止血藥。否則,早已血盡人亡。他指了指地板上的人,小聲說道:“快去把那女孩收拾干凈。”
蕭錯這才想起地下還有個人,仔細看去,那是個五六歲的小女孩。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他還是按照父親的話去做,他解開女孩的衣服,從她懷里掉出一個古怪的東西。蕭錯也沒工夫去看,估摸著是個銀鎖。他找來幾件干凈衣服,給女孩換上,又打來一盆熱水,幫她洗了臉,幾番折騰,那女孩卻依然昏迷。
蕭錯收拾停當(dāng),正在不知所措之時,父親已經(jīng)從書桌下拿出那個盒子,凝神屏氣,悄聲說:“你三更半夜,偷偷到這里來,就是為了看這個?”蕭錯嚇得吞吞吐吐:“我……我只是想知道……”
“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大孩子了,是時候交給你了。”
蕭錯驚奇地問:“給我?”
蕭父點點頭:“但是,你必須發(fā)誓:永遠不離開蕭家,不離開葬狗坡。”
蕭錯見父親一臉嚴肅,便指天發(fā)誓。蕭父聽完蕭錯的盟誓后,才打開盒子,拿出那張駝皮,說道:“我恐怕躲過這劫,也難逃大禍。這張駝皮,是我們蕭家祖輩用命傳承下來的秘密。作為一個考古工作者,發(fā)現(xiàn)歷史遺留下的任何財富,都應(yīng)該屬于國家。然而,這件事情的本身,卻又與極大的危險相連,所以我一直猶豫……”
“爸……”蕭錯似乎預(yù)感到要有什么不祥的事情發(fā)生,心里有些隱隱不安。
窗外,雷聲轟隆隆巨響,把蕭父的每一根頭發(fā)都震得豎起來。他拿著駝皮,手指不住地發(fā)抖,但他還是堅持著對蕭錯說:“事情要從公元十三世紀說起……”
就在蕭父拿著駝皮,娓娓道來的時候,令他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就在窗外走廊里的陰暗處,有個黑影,時長時短,在雷電下飄忽不定,正不言不語地蹣跚著向書房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