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鴉

從巴西圣保羅市機場開車到市中心大約需要45分鐘到一小時的光景，我坐在電影制片朋友 Ricardo 的車?yán)?，貪婪地看著車外的景物。畢竟這是我第一次踏足南美洲的土地，也是我夢想已久之旅。我對南美洲，或準(zhǔn)確點說，對巴西的第一個印象，并不是那在香港已久違了的藍(lán)天白云，也不是在11月份可以在空氣中嗅到的濃濃初夏氣息，而是沿途看到的無處不在的涂鴉 （Graffiti）。

我到過的一些北美洲城市如紐約、舊金山，歐洲城市如柏林、布拉格，街上一樣有很多涂鴉，但相比之下，圣保羅和里約的涂鴉給我的印象最為深刻。在這兩個城市，它們的涂鴉可以用鋪天蓋地、無孔不入來形容。

南美人的美學(xué)是很獨特的，他們用色大膽，想象力豐富，風(fēng)格濃烈而奔放 ，不拘一格。無論是尋常陋巷的一些游戲之作，還是巨廈名店的精心雕琢，都常常帶給人無盡驚喜。

初抵圣保羅市中心，友人把車放進(jìn)一個小小的停車場，然后步行到旅館，短短幾條街，不論大街小巷的指示牌，建筑物外的墻大門，報紙雜志小食亭，紅綠燈柱電燈箱，在能想象到的公共空間都可以“欣賞”到這些涂鴉。內(nèi)容千奇百怪，無所不包。從看不懂的文字符號，到人物、動物、足球、政治、歷史、性……同樣，能想象到的內(nèi)容都有。

我印象最深的兩幅杰作，一幅是在共和廣場（Praca da Republica）外一個未動工的建筑工地，工地外圍用長長的木板圍了一個大圈，那幅色彩繽紛、內(nèi)容趣怪可愛的涂鴉大作就畫在約一公里之長的圍板上。上面有滿臉胡子的巨人的臉，有頭發(fā)像花朵的小女孩，有兩個怪人在彈奏一些不知名樂器，有一只猴子在樹下跳舞，有幾幢長了眼睛的古堡……簡直就是一幅大千世界的精彩浮世繪。

另一次是圣保羅友人知道我對涂鴉這玩意有興趣，特意開車帶我到一處鬧市中的天橋上，俯瞰下面的五月二十三日大道（Avenida 23 de Maio），路邊是一幅長達(dá)好幾百米的黑白涂鴉。那條大馬路是來往市中心的一條主要干線，兩邊共8條行車線，整日車水馬龍，車流不絕。那涂鴉就像一幅精致生動的懷舊壁畫，放在這路邊博物館，供人觀賞。畫的大概是三四十年代的巴西，穿著那個年代服飾的人穿梭街上，各種階層的人都有，細(xì)看之下，竟還有兩個中國人站在街頭。畫工精細(xì)，幾可亂真，儼然是一幅巴西的“清明上河圖”。古老的人事，現(xiàn)代的建筑，黑白的影像，彩色的車龍。那些人，那些車，與五月二十三日大道的車流真真假假的匯集一起，構(gòu)成一幅活生生的街頭藝術(shù)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