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的綴霞閣內(nèi),婉貴妃一身緋紅宮錦鈿花彩蝶錦衣,閑適地坐在一面海獸葡萄紋銅鏡前,紫俏側(cè)身立在身后,正要幫她卸妝。
子蘇等不及通報,氣喘吁吁地跑了進(jìn)來,俯下身子,神秘地在她耳旁低低言語。
“果然?”婉貴妃嬌艷滴出吹春水的美目猝然一亮。
“娘娘如果不信,盡可以不去?!弊犹K平了平略微急促的呼吸,唇線微微勾動,低望了她一眼,口中欲進(jìn)卻退,“不過,機(jī)不可失,時不再來。下次若想再抓住皇后的把柄,趁機(jī)將她扳倒,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屎笫侨f民之母,非大錯不能廢除。這點(diǎn),娘娘應(yīng)該比映蓉更清楚?!?/p>
“不錯!”婉貴妃放在膝上的玉手狠狠一緊,錦衣上繡著的斑斕彩蝶被瞬間揉得粉碎,“只是……這消息……”
“映蓉買通了皇后身邊的宮女。”眸中似有詭譎星芒瞬間劃過,子蘇不動聲色,繼續(xù)繪聲繪色地加火添柴,“娘娘如果擔(dān)心撲空,大可以說,宮里丟了緊要東西,這滿宮搜一遍,才可以安定人心。娘娘總理六宮,如今太后病重,你說的話,就是懿旨,誰敢說個不字?”
“好!”婉貴妃抿唇一喝,似下了極大的決心,眸中一股華彩瞬間流轉(zhuǎn),“就依妹妹說的辦!”
“捉奸需在床,為防皇后反咬一口,娘娘若想一舉成功,需得如此……”子蘇湊在婉貴妃耳旁,眼波瀲滟,嫵媚的聲音從她的唇齒間輾轉(zhuǎn)而出,說不出的奇譎難測。
棄了繁重車輜,輕裝上陣的一行人,一路碎步小跑,很快來到了椒房殿外。子蘇行在最前,纖手一揮,一抹勝雪白光劃過眼波,身后幾盞零星燈火,瞬間熄滅。
她輕移蓮步,娉婷上前,伸手抓住門上銅環(huán),輕輕叩了兩下,略停了片刻,緊接著再次叩動,嗡嗡響起三聲。
片刻之后,門扇輕輕從內(nèi)打開,露出一條僅余一人側(cè)身通過的縫隙,縫隙內(nèi)小心轉(zhuǎn)出一張眉目清晰的臉盤,卻是皇后身邊的貼身宮女春容。
“怎么樣了?”子蘇壓下聲音,急急而問。
“在呢!娘娘?!贝喝莸兔脊忌g對子蘇極為恭敬。
“好。”子蘇輕吁了一口氣,回頭看,婉貴妃面上也是掩飾不住的歡喜,她轉(zhuǎn)頭,黑暗中落下一串桀桀輕笑,“事成之后,貴妃娘娘不會虧待你。”
“謝娘娘。”仿佛榮華富貴已唾手可得,春容眉開眼笑,容色大喜。
“還等什么?”婉貴妃掩飾不住眉間的雀躍歡喜,分開眾人,率先走了進(jìn)去,眾人見主子心急,也連忙魚貫而入。
一番云雨之后,蕭慎躺在柔軟的鳳榻之中,懷抱佳人,滿臉饜足。
隱隱的,外殿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之聲,凝神靜聽,竟然不止一個人。
“不好!有人來了!”
蕭慎畢竟是習(xí)武之人,猝然聽出不對,忙一把推醒懷中佳人。
“怎么辦?”再精明的眸子,此刻,也都化成水中浮萍一葉,滿眼惶恐。
蕭慎胡亂套上衣衫,顧不上與她繼續(xù)溫柔繾綣,幾步跨到窗旁,雙手向外一推,糊著湖水綠霞影紗的木框窗子應(yīng)聲而開,幾乎與之同時,那抹衣衫不整的健影已如蛟龍翻水,魚躍出了內(nèi)殿,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兩扇木格花窗,在夜色中咿呀而響,久久不散。
果然大意失荊州,溫柔鄉(xiāng)竟是英雄冢。蕭慎分明清楚,倉促之間,糧草兵器還沒有籌措完整,此時并不是和蕭逸決裂的最好時機(jī)。
說時遲,那時快,腳步之聲漸漸清晰,轉(zhuǎn)眼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