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這幅畫?”平的視線落在畫上,他覺得這幅畫沒什么特別的。
凌君篤定地點頭,這里的燈光太刺眼了,不然眼里怎么會有淚光?這里的人太多了,不然為什么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你在這里等著,我去幫忙問問。”平看到了落款,他豁然明白。
他愛我,他是愛我的。那夜夜糾纏的夢境、耳邊魔魅般回繞的低語,是的,何越在想著她,一直在想她。
很可惜平告訴凌君,這幅畫已經(jīng)銷售出去,就在幾分鐘之前。
凌君愕然,何越唯一為她畫的,可是不能為她所有,而那個真正買走畫的人,是否也會如同她一般的珍惜?
“對方的聯(lián)系方式?”她一定要買回來,這是何越留給她的唯一,這是他愛她的見證,這是他們愛情開始的地方。
“為你要來了?!逼綄⒛莻€抄著聯(lián)系方式的字條遞給凌君。
“謝謝!”
隔日,凌君撥那個號碼,對方接得很快:“你好,我是孟煥。”這個電話他已等了半天,可她竟然在中午時分才打來。
“你好,孟先生,您昨天購買的那幅畫可以轉(zhuǎn)賣給我嗎?”凌君單刀直入,她不喜歡拐彎抹角。
孟煥唇角微揚:“我昨天買了很多畫,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幅?”他微頓,“不如,晚上一起吃飯,我們具體見面談?”
凌君猶豫片刻,便說:“好的,您在哪兒?我過來找您?!?/p>
孟煥報了地址,那是一早就定好的餐廳,他算準了她會打這個電話。
而凌君卻忽然覺得,這個聲音,似乎很熟悉,但是,她卻想不起在何處聽過。
餐廳內(nèi)流瀉著輕柔的音樂,凌君隨著服務(wù)生的引領(lǐng)一步一步走向那個角落的位置,看到那張臉,她心里微微閃過驚訝。
“是你?”凌君站在兩人桌前,她忽然覺得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有些諷刺,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想干什么。
“對,是我?!边@個女人到現(xiàn)在才第一次正眼看他。
“這幅畫你多少錢愿意賣?”他是故意的,凌君心里忽然有些冒火。
孟煥的劍眉微微挑起:“先吃飯?!彼^對不會輕易給她,除非,她有所付出,比如,她的心,她只對著他笑。那畫對她很重要,孟煥感覺得出來。
凌君無心與他糾纏,她早就知道這個男人她纏不起:“我已吃過,既然如此,等您有空時再與我聯(lián)絡(luò)?!?/p>
“如果你現(xiàn)在走出半步,我便會將那幅畫撕毀,不信,你試試!”孟煥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最終需要用威脅的方式留她陪自己吃飯,他的所有紳士風度最終在這個女人面前成了擺設(shè)。
凌君聽到這句話后,坐了下來。服務(wù)生很快站在身側(cè),孟煥打開精致華麗的菜單,他只大概過濾一遍,一些特色菜便隨口而出。
“我晚上還有事情。”凌君不愿意與他一起吃飯。
孟煥不介意,他合上菜單:“你完全可以現(xiàn)在就走,不用擔心我會吃不完?!敝灰易撸欠嬆阌肋h也別想要,他的眼神里透露出如此的信息。凌君明白,她低聲哀求:“那幅畫對我很重要?!蹦鞘撬c何越共有的記憶,她怕自己有一天會忘記何越的模樣,她夜夜做夢,可是,醒來卻一片空白,那種什么也抓不住的無力感徹底摧毀著凌君的心。
“我會給你。”孟煥承諾,但是不是現(xiàn)在,在我征服你的時候,在你愛上我的時候。是的,孟煥此刻肯定,他要與這個女人糾纏,哪怕受到良心的譴責。
等待的過程是難熬的,這個男人說熟悉也不算熟悉,若說不熟悉,他們又超越了非一般的關(guān)系,所以,凌君面對男人直視的目光,微微地有些不自在。
“你叫什么名字?”孟煥喜歡這種感覺,他占有主場優(yōu)勢。
“你不需要知道?!?/p>
“是嗎?那我也可以不轉(zhuǎn)賣?!?/p>
“我姓蘇。”凌君壓抑著情緒,她忽然覺得這個男人是個無賴。
“名字?!笔堑?,孟煥覺得自己就是個無賴,他曾經(jīng)最不屑如此,可是,他現(xiàn)在樂此不疲。
“蘇凌君。”受制于人,凌君不得不說自己的名字。
“蘇凌君?!泵蠠ㄝp念,這個名字像流星般滑過他的心房,還來不及捕捉,便瞬間隕落,太快,快得來不及回味。
孟煥又念了一遍,是的,這個女人,他要定了。
飯終究會吃完,孟煥提出要送凌君回家,他要知道她住的地方。
凌君覺得這個男人太得寸進尺了,她拒絕,臉上不帶表情,完全不掩飾自己的情緒:“對不起,請您帶我去取畫?!?/p>
“蘇凌君?!泵蠠粗杈呛诎追置鞯捻?,那么深、那么亮,他覺得自己迷失了。他認真地望著她,他知道今晚她忍得很辛苦:“告訴我你住在哪里?”孟煥喝了一些酒,被冷風一吹,感覺難受,明明是要征服她,最后發(fā)現(xiàn)自己心動了,明明等著她繼續(xù)來勾引他,最后發(fā)覺等待很辛苦,不如主動出擊。
“我再與你聯(lián)絡(luò)?!绷杈恼Z氣很僵硬,她知道,今天她不會拿到那幅畫,而這個男人,似乎做好了糾纏的打算,那么此時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孟煥看著凌君消失,他很想去抓住她的手,將她驕傲、清高的姿態(tài)踩在腳底,將她扔進車內(nèi),一番纏綿。
可是,最終孟煥什么也沒做。凌君,凌君,我的心為你跳動了,而你的漠視恰好激起了我更大的興趣。很好,就這樣糾纏下去,我等著你的電話,我要看看那畫對你有多重要。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而他孟煥在這個叫蘇凌君的女人面前,徹底地卑鄙了。他知道,從此,他已沒有什么原則可言,那個理智的自己也在悄悄離去,而他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