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茜笑了，她說你感覺到了呀。其實也沒什么的，只是那天看這個男生一個人單槍匹馬帶著足球沖進了人家重重防守中，感覺到一種沖勁。這就像學習，突然有了動力……

Stop！我說知道了，及時地打住了她的話。與我想象的不同，失去了尷尬，卻多了乏味。

將這些話學給方至容聽，只是換了名字，她篤定地告訴我，這個女生一定是喜歡這個男生的。

9

關(guān)于方至容的話，我沒多想，人家說男生情商發(fā)育起來比身體要緩慢多了，那么我就是一活生生的例子。我只是在期中考試卷紙發(fā)下來的時候，才有種痛徹心扉的感覺。

期中考試，120分的英語，我蒙了70分，算上總成績，剛好排在99名，差點就從尖子班中被刷下來。那時候，周茜拿過我的卷紙看看，她說，我給你補補？

謝謝，但是不用了。我拒絕她只是矜持，是真的矜持。我一跟她說話就特矜持，就像病人和醫(yī)生在探討病情。反而跟方至容說話特輕松，就像倆醫(yī)生在探討別人的病情。

所以，我在唉聲嘆氣中把方至容給叫出來了。我說，如果我的英語能再提升20分，那絕對又是另一所更好的大學在等待著我，我的前途老光明了。

高考就像大限，人人都思考了許多。方至容也不例外。她向我嘆了口氣，說我八成是考不上了。然后眼珠子一轉(zhuǎn)，不如我給你補課吧，英語是我強項呢！

那以后，方至容總是在午休時間給我聽寫單詞，如果寫不出，那是真的打手板。不知道這家伙從哪找一硬紙殼本夾，說打可就是真打。

坐在學校的花壇旁，老讓一個女生打手板的場面自然不好看。我將手向回縮了縮，又被她給拉出來。單詞就是一切生產(chǎn)力，不背好單詞，你永遠學不好英語的。

然后是一聲：“啪！”

我說你光讓我記單詞了，你自己呢，還告訴我FUCK是救命的意思，你也該自罰一個。方至容酒窩一展，我是老師，要尊師重道。

是老師，更是法西斯。

我說方至容我也當你老師吧，我教你數(shù)理化，好歹你也上個三流本科，這樣出國也容易些。

行啊。她美滋滋地說，那咱們做新規(guī)定吧，即使不會也不打手板了。這要是打，我得挨多少下啊！

10

高考那兩天，其實一切都挺順利的，考過最討厭的英語時，我的心情突然開朗。在外面的人群中尋找方至容，想告訴她，上帝不僅對我開了一扇門，他又推開了一扇窗。

然而截住我的，卻是一輛廣州本田。

從車中下來的中年男子，高高的個兒，深藍色半袖。再向車內(nèi)一瞅，看見里面的女人，我明白了，這是方至容的父親。他一把將我按住，好孩子，告訴叔叔，看到方至容了嗎？

我也正找她呢。話剛說完，里面的女人推開車門沖出來，抓住我的衣領(lǐng)不松手，你一定知道她在哪兒！

問題是我真的不知道。

這句話剛說完，就被那個女人扇了一巴掌。這巴掌真是莫名其妙，力道極狠，大概是把我當成了方至容的替代品。

女人被男人給拉開，他說我的小兒子今天一個人偷偷地到城里玩，七八歲的小孩子，剛剛有熟人看見被方至容領(lǐng)走了。打她手機也不接，所以有點著急。

是啊。那個小子的確比方至容要重要?？墒欠街寥萦帜軐λ趺礃幽兀?/p>

周茜買來冰鎮(zhèn)的礦泉水遞給我，不說話，指指我的臉。于是我把礦泉水貼在臉旁，在汽車尾氣中替方至容憤慨起來。不是為自己受的這無辜的一巴掌，而是為方至容，只是為方至容。滿腦子滿腦子都是方至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