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局平時工作不多,加上唱的是領導的戲,領導不來更成了自由閑人??评锏膸孜磺拜叴蠹s是早已在這種安逸閑適的工作中練成了老油條,早晨上班直到快十點鐘才悠哉前來,下午過了四點就怎么也坐不安穩(wěn),中午時分在休息室瞇上一會,等于整個一天的工作時長不超過四小時。
驕陽自然知道這種單位通常是論資排輩,論年齡論資歷,她都是最淺的那個,新人就要有新人的樣子,于是辦公室里的工作幾乎由她一人包攬,從前在企業(yè)工作的經歷使她手眼都相當靈活,工作效率極高,應付這種瑣碎小事得心應手。加上她手比嘴快,接到工作不喜歡推委,即刻就著手,一來二去,科長和幾位前輩對單位來了這么一位新人感到無比慶幸。
只是翟菲每次見到驕陽的時候都會“嘖嘖”的感嘆一番。聲稱原來在恒茂集團工作,每天都能看到的光鮮亮麗的驕陽,自從進了死氣沉沉的文化局,就開始朝著中老年婦女的形象發(fā)展了。
驕陽一直認為這句話頗有道理,只是促使自己迅速朝“更年期”婦女發(fā)展的因素并不只是工作環(huán)境。
五年前她倒追桑家珉的時候,曾經也是意氣風發(fā)的年代,一心想在恒茂集團干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yè),從沒把那些公司老總的七姑八姨,三親六眷放在眼里。處理公事也時常精益求精,將各方面打理的見圓見方。
那時她和翟菲都在客服部,她做事喜歡面面俱到,而翟菲只喜歡抓重點,細枝末節(jié)往往被忽略。就因為驕陽的細致,翟菲的超凡口才,她倆成了黃金搭檔,經理出門見客戶時也時常帶著她倆一道。那時驕陽和翟菲同租一套公寓,一起加班做業(yè)務報表,一起坐地鐵上班,一起在茶水間泡面喝咖啡。為了當月的薪酬時而高興時而發(fā)愁。那時候似乎每天都很累,卻覺得很充實。
直到很久以后,驕陽早已不在恒茂做事,而翟菲也已嫁作人婦。她才發(fā)覺其實人生最精彩的部分,竟然就是每天為了升職加薪忙的焦頭爛額,為了一項業(yè)績的成功興奮的到商場將心儀已久的一套裙子買回來??嘀凶鳂返母杏X,有時候比安逸閑適更讓人有成功感。
只不過,她倆最終還是離開了恒茂,盡管那里曾經留下很多值得紀念的東西,包括認識曾毅勛。
入行的第三年,翟菲被調去了營銷部,而驕陽依舊留在客服部,有一天老總的秘書忽然過來通知驕陽說,馬上有位新入司的實習生要來客服部,派遣她為責任師傅,負責將他領上路。
當時驕陽只當是一般的實習生,未做任何特殊的安排,甚至在意識里默認來的大約是位小女生。
曾毅勛的出現確實讓整個客服部瞠目結舌,驕陽沒有想到老板安排了這樣一顆重磅炸彈在她身邊,恒茂上上下下都知道曾總是個和善的老板,對待下屬寬厚公正,公司的管理也極為民主,下班以后常常和員工打成一片,公司業(yè)績好的時候,曾總還會自掏腰包請大家吃大餐。
只不過上梁雖正,不代表下梁不歪。曾總的獨子,據說從初中開始就逃學曠課,和一群社會青年,流氓混混攪在一起,有好幾次參與打架斗毆。公司里有和曾總的兒子早年在一所學校的同事稱,當年曾同學只有十七歲,就為了本校一女生和外校人約了打斗,還聲稱“男人的事情要用男人的方式來解決”。因此受了學校處分。
勉強高中讀完,卻說不愿在國內呆了,想到國外體驗大學。自然最后的結果就是他去了加拿大混了七年,回國后依舊一事無成。
對于曾大公子的惡名,驕陽確已早有耳聞,只是她做夢也沒想到這樣的燙手山芋拋到了自己手里。而曾毅勛對于到公司來實習起初顯得甚為不屑,儼然一個被反動派抓來的地下黨,上班遲到,下班早退,其余時間就窩在電腦前,對于公司業(yè)務全無興趣。
公司的明文規(guī)定上班必須著職業(yè)裝,而曾毅勛卻充耳不聞,每天出現在公司都是一身休閑,形象氣質雖然在驕陽眼里較為非主流,但在客服部一些小女生的眼里似乎頗為時尚拉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