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秋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地道:“我是沒資格給你寫什么字據(jù)的,我不是酒店的法人,也沒有酒店法人出具的授權(quán)委托書,就算我寫給你,那也是廢紙一張,沒有法律效力的。朱力住了這么些日子的院,公司花了將近五十萬,這你們是知道的。這場火災(zāi)事故完全是朱力引起的,如果他沒有違反規(guī)章制度,在崗位上抽煙,根本就不會出這種事。當(dāng)時朱力在病床上接受消防隊調(diào)查時親口說的,你們也都聽到了,對吧?但是,即使是這樣,我們也一直在負責(zé),從來沒跟醫(yī)生說過不救。做人要講良心,不要太自私,你們捫心自問,公司有虧待過你們嗎?這家酒店有一年多沒做什么生意,一直在虧損,但從來沒拖欠過員工工資,這你們應(yīng)該知道,朱力每個月都按時寄錢回家的吧?現(xiàn)在酒店是賣了,但我不會走,仍然是這里的副總。我說過會給你們撫恤金,你們可以相信,也可以不信。那么,你們是不是打算就在我這里坐到明天?”
房間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靜,沉默的四個人都沒注意到門外一直站著一位中年男子。他是本市著名的律師安強,也是天使花園酒店的法律顧問。
他趕到江南春,剛走到沈念秋辦公室門口,便聽到里面有人拍桌子,接著一個女子厲聲斥責(zé)死者家屬,要她去跳立交橋。律師本來一邊走一邊在和譚柏鈞通話,聞言嚇了一跳,就沒進去,想看看事態(tài)發(fā)展,然后就聽到那位年輕女子剽悍地提出要和死者家屬一起死,好讓她解恨。律師從來沒見過這么談?chuàng)嵝魡栴}的,通常他們都對死者家屬好言好語,即使是虛偽的,也不會說什么過激的話,基本上就是欺哄瞞騙,只要誘導(dǎo)死者家屬在賠償合同上簽了字就萬事大吉,沒想到這位年輕的女副總會如此疾言厲色,卻效果奇佳,讓本來打算把事情鬧大的那三個人啞口無言,到最后只得自己承認不對。
安強對這位沒見過面的女性高管有些好奇,便沒進去,也沒掛電話,反而將手機對著辦公室門口,讓譚柏鈞也聽一聽他們的談話。這里非常安靜,房間里的談話聲清晰地傳出來,通過他的手機傳到遠方,譚柏鈞坐在自己溫暖的家里,通過電話全程聽完了現(xiàn)場直播。
等到里面的談話告一段落,門外的安強才悄然走開,退到樓梯轉(zhuǎn)角,將手機放到耳朵上,輕聲笑道:“譚總,這位沈總很厲害啊,簡直是巾幗不讓須眉!很多男人都做不到她這么強硬,同時又把分寸把握得這么好。你從哪里找到的?絕對是個人才。我看你不用擔(dān)心了,其實我都沒必要再進去,她完全能擺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