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魂拿著那筆,在這染了血的白絹團扇上寥寥數(shù)筆,和著那斑斑的血跡,便在扇面上繪出了牡丹。
幾朵嬌艷的牡丹正在枝頭爭春,姹紫嫣紅,恣意浪漫,是生命中最繁盛的花期。
輕魂覺得,這是花醉了紅塵……
“輕魂姑娘可真是妙筆生花!”對于美女,燕歸來贊美得真誠。在他看來,能畫出這樣美麗圖畫的女子絕對不是大奸大惡的人,只不過和著死去的人的血來作畫,宛如市井之間流傳著的那個關于“血魅”的傳說……
燕歸來的思考還沒有得出什么結論,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了嘈雜的聲音。他嘆了一口氣,剛才出去給輕魂拿文房四寶的時候他就聽說了,那個讓人討厭的孫秀才又帶人來砸場子了……
“銅鑼也叫羅,綾羅也叫羅,綾羅包住銅鑼,不見銅鑼,只見綾羅。”一個書生打扮的男子,一邊搖著手中的折扇,一邊搖頭吟詩。在吟完詩以后他笑嘻嘻地看著大廳中的眾人,如此說道:“不是說鳳來閣的姑娘們都是才情橫溢嗎?如煙姑娘一死,怎么鳳來閣就沒有人可以對出我的詩了?看來孫某今天又要失望了。你們鳳來閣還是趁早關門吧,別稱金陵第一花樓了!”
“這個孫秀才……”聞聲而來的燕歸來狠狠地咬了咬牙。
這個孫秀才仗著自己的舅舅是個巡撫,在金陵這里總是囂張至極。他經(jīng)常到鳳來閣來玩,玩了以后又不給錢,總是出一些難對的對子,鳳來閣的姑娘們對不出來,他就冷嘲熱諷,說這里的姑娘素質不好,配不上他,然后拍拍屁股就走,連個銅板也不留下!
燕歸來雖然是個鋪頭,可是卻奈何不了孫秀才,畢竟就算金陵太守來了,也是不能把孫秀才怎么樣。自從半年前如煙來到鳳來閣,并且成了第一花魁紅牌,依著她的聰明才智以及滿腹經(jīng)綸,總能把孫秀才給轟走,現(xiàn)在如煙昨夜剛剛被殺,今夜孫秀才就來搗亂了……
想到這里,燕歸來突然聯(lián)想到了什么,孫秀才本就是一個囂張至極的公子哥兒,對著幾番羞辱自己的如煙或許也是懷恨在心的……
“不如等我來對。”輕魂微笑著,從燕歸來的身后出來,一步步地走下了樓梯。
輕魂脫下了那染了血的外袍,身上也就一件白色單衣,比單衣還要無瑕的肌膚在輕紗之下若隱若現(xiàn)。她的長發(fā)披肩,隨著她的步法輕輕晃動,在她輕移蓮步走下樓梯的時候以右手扶梯,不過其實是以右手的指尖輕輕沿著樓梯扶手的曲線輕滑而下,這樣的動作細膩并且挑逗,看得大廳之內(nèi)本就是來尋歡問柳的男子們心亂如麻。
孫秀才畢竟久經(jīng)風月場所,美人雖好,可是面子更重要,于是他點了點頭,自作鎮(zhèn)定的說道:“既然這位姑娘有意思作對,那不妨作對。不過如果姑娘對得不好,那么孫某明夜前來,定要姑娘作陪?!?/p>
輕魂嬌笑著,她的笑容帶著點點的青澀,嬌柔,宛如不經(jīng)人事的處子面對心愛情郎時露出的神情。當然,她雖然是處子,不過要她愛上某人,那已經(jīng)不可能了。
“那么輕魂我便獻丑了?!陛p魂福了福身,行個萬福禮。在蔓華的身邊很久,她明白過于順從的女子是沒有味道的,所以她倔犟,并且表面恭順,只可惜她花了十年,也沾不上蔓華的衣角,可是要對付這樣的凡夫俗子,便不在話下,更何況作對子,一向是她所擅長的,“秀才也是才,棺材也是才,棺材裝著秀才,不見秀才,只見棺材?!?/p>
輕魂的話音一落,大廳內(nèi)無人不拍手叫好,使得孫秀才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輕魂指桑罵槐,諷刺得孫秀才落花流水,就算再不懂詩詞的人,也能聽出輕魂詩中之意。
孫秀才氣得說不出話來,當場就帶著他的狐朋狗友訕訕離去。
輕魂這一仗贏得厲害,只不過燕歸來覺得這一切仿佛都太巧妙了,仿佛有一個人一直在背后謀劃著什么……
從鳳來閣出來,孫秀才便和他那些狐朋狗友分開了,獨自一個人轉進一條小巷之中。在小巷中,他赫然發(fā)現(xiàn)有一個男子正站在小巷里。在看清那人的容貌以后,孫秀才大大松了一口氣,“原來是楚大俠你啊……怎么你每次出現(xiàn)都那么突然,嚇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