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走了。"戴弗西小姐急急地說，"嗯……柯克先生的辦公室……我的意思是，柯克先生--"

沙恩太太緊盯著戴弗西小姐的疑惑的眼神終于松弛下來。"你要問奧斯本先生是不是一個人在辦公室里？"

戴弗西小姐臉紅了。"我不是問這個--"

"我知道，親愛的，他是一個人，那間辦公室已經(jīng)一個多小時沒有人進(jìn)去了。"

"你確定？"戴弗西小姐吸了一口氣，開始用指尖去撥弄她護士帽覆蓋下的一撮紅發(fā)。

"當(dāng)然，我當(dāng)然確定，我一下午都沒有離開過。而且，也沒有人能逃過我的眼睛溜進(jìn)辦公室。"

"那么，"戴弗西小姐不經(jīng)意地說，"我想，既然已經(jīng)在這里了，可以再待一會兒，其實也沒有什么事好做，挺無聊的，沙恩太太。我替奧斯本先生整天關(guān)在辦公室里，沒有人可以說上兩句話感到難過。"

"噢，那倒未必，"沙恩太太油腔滑調(diào)地說，"就在今天早上，有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來過。好像和柯克先生出書的事有關(guān)--我猜想是個作者吧？她在里面和奧斯本先生聊了好久--"

"沒什么大不了的，"戴弗西小姐喃喃道，"我覺得無所謂，沙恩太太，無論如何那是他的工作嘛，不是嗎？何況，奧斯本先生也不是那種……好了，再見。"

"再見。"沙恩太太和善地說。

戴弗西小姐從來的那條長廊漫步回去，當(dāng)她離柯克先生辦公室門前那片使人心醉的地方越來越近時，步子也越來越小。終于，也許是門后有什么神奇的機會正在等她，她停下腳步。她雙頰激動地顫抖著，扭過頭來瞥了沙恩太太一眼。這個可敬的太太、以撮合別人為樂事的矮胖的中年愛神，正對她微微會心一笑。戴弗西小姐笑得更開心了。她不再尋找更多的借口，敲了敲那扇門。

詹姆斯·奧斯本沒精打采地說了聲"請進(jìn)"，甚至當(dāng)戴弗西小姐心怦怦地跳著走進(jìn)辦公室時，他都沒有抬起他蒼白的臉。他坐在一張辦公桌后的轉(zhuǎn)椅里，全神貫注地把一些大小不一、上面有模糊的印章的郵票分門別類地放進(jìn)集郵冊。他是個略顯老態(tài)的四十五歲的成熟男人，頭發(fā)亂糟糟的，兩鬢已微微泛白，鼻子平直，雙眼深深陷入疲倦的皺紋里。他沉浸在這些五顏六色的小郵票里，注意力絲毫沒被干擾。他用一支小鑷子夾著那些郵票，動作純熟，像經(jīng)過長時間的訓(xùn)練。

戴弗西小姐干咳了兩聲。

奧斯本先生抬起頭，吃了一驚。"是你啊，戴弗西小姐。"他大聲地說，隨即放下鑷子站了起來。"請進(jìn)，請進(jìn)。真抱歉--我太專心了……"一抹紅暈襲上他瘦削的雙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