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法義笑罵道：“瞧你說的，把我整得跟地主老財似的，但是紀律終歸是紀律，文工團可沒少反映這些事，咱得注意?！?/p>

“是是是，回頭叫嘎子給你寫份檢查，再說多大點事啊，現(xiàn)在穿插任務迫在眉睫，咱押后過堂，還怕他跑了不成?！闭f完擠眉弄眼地捅著石法義，轉(zhuǎn)眼間又是一副無賴潑皮的樣子，讓老石一時哭笑不得?？赊D(zhuǎn)念又一想，他突然停下了腳步。湛江來看他皺著大眉頭，心想莫不是又要搞本本主義？誰知老石問道：“嘎子認字么？”

是的，槍嘎子確實不認識幾個字，但崔智慧也不是中國人，在某些方面倒是一拍即合。書里乖拍胸膛發(fā)了毒誓之后，在嘎子和老油醋面前小心翼翼地打開那封信，壓低聲音念道：“敬愛的呂小山同志，您好?！?/p>

“嘿！知道嘎子大號還敬愛的……”話沒說完，一頓老拳就落在他身上了，書里乖只好干咳一聲，繼續(xù)念道，“本不該這樣草率地對一個人說出自己的想法，可是，驚聞你們的連隊要開赴戰(zhàn)場，所以按捺不住……”

書里乖念到這偷瞄了一眼槍嘎子，后者小臉通紅，老油醋就一腳踹去，書里乖只好繼續(xù)念道：“我們萍水相逢，來自各自的祖國家鄉(xiāng)，是信仰讓我們在這一刻相聚，我想都是同一陣線上的階級兄弟與姐妹，我們……”

湛江來和石法義在墻后收回了耳朵，彼此含笑，心里都知道這事算是成了。在這樣艱苦的環(huán)境下還能出現(xiàn)一對鴛鴦倒是始料不及，不過兩人都知道，這是個好兆頭，希望與憧憬總能讓人變得堅強和勇敢。

湛連的晚飯?zhí)崆皟蓚€小時，17點的時候每人喝了一碗山菜燉雞湯，吃上兩張干烙餅，日落西山后，全連已然整裝待發(fā)了。湛江來與新?lián)Q防的部隊交接后，望著隊伍向南駛?cè)?，不由回首望著衛(wèi)生院坐落的那個山洞。

或許他還不知道，第一次戰(zhàn)役后期的誘敵戰(zhàn)術(shù)幾乎將美軍引過了鴨綠江，同是這一天，11月21日，美軍的先頭部隊已經(jīng)陳兵于中朝邊境的慧山鎮(zhèn)，當他們停下重裝甲和坦克遙望深不可測的中國內(nèi)陸時，麥克阿瑟的“圣誕回家宣言”似乎已經(jīng)在他們心中有跡可循了。